鐘離昧捻著銀針,在青衫公子腹部的幾處穴位上落針,同時,另一只手以奇特的手法輕輕揉壓。
待到最后一針落下,她另一只手也停止了動作。
此時,青衫公子的面色已經好看多了,雖然仍舊虛弱,卻不再擰著眉。
“他脾胃虛弱,應戒酒,少碰葷腥。他這幾日連續飲酒,導致腸胃脆弱到了極點,你們今日又是大魚大肉,又是不節制地飲酒,所有東西都匯聚在了他的胃里,無法消化和排解,已經快要把他的胃撐爆了。”
也就是傳說中的,吃飽了撐的。
鐘離昧收起針,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個瓷瓶,遞給了灰衫公子:“我剛剛已經加速了他的腸胃蠕動,將胃里的東西都順下去了,不會再有生命危險。這是胃保丸,一天三次,一次一粒,連續服用三天,他就能痊愈了,連帶著他多年的老胃病,也能根治。”
“當然,現在也能讓他服下一粒,服下后不出五分鐘,他就能下床活動了。”
“好!我現在就給他喝下!”
灰衫公子立馬拔下瓶塞。
鐘離昧看了巧慧一眼,見巧慧沒有倒水的打算,便從水壺里倒了一杯溫水。
很快,青衫公子就服下了胃保丸。
又過了幾分鐘,他痛苦的神色徹底消失不見。
眨巴了一下眼睛,青衫公子摸了摸胃所在的地方,一臉驚奇:“太神奇了!這么多年了,我從來沒有一天,像現在這般輕松過。”
過去的幾年,他受胃病所累,吃嘛嘛不香,胸腔里總覺得好像梗著什么東西一樣,十分難受。
不知道看過了多少大夫,都沒有作用。
卻沒想到,被那少女扎了幾針,又吃了一粒藥,整個人就輕松了起來。
起身,他對著鐘離昧鄭重行了一禮:“謝小大夫的救命之恩,裴元卿沒齒難忘!”
鐘離昧擺擺手:“沒齒難忘就不必了,診金十個金幣,公子不要賴賬就好。”
說話間,她收起了銀針,對巧慧使了個眼色。
直到此時,巧慧還是蒙蒙的,不明白那個廢物大小姐,什么時候開始精通醫術了?
不過,蒙歸蒙,收錢的事情,她卻是不會含糊的。
只是,心里還是有些打鼓。
十個金幣,這廢物怎么不去搶呢?
裴元卿和陸清羽倒是沒覺得貴,陸清羽痛快地交了錢,裴元卿又對鐘離昧千恩萬謝,二人這才離開了醫館。
二人一走,巧慧就按捺不住了,她唰的看向鐘離昧,皺眉:“以后在遇到這種事情,你不要再胡來了!這一次是你運氣好,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才能夠治好那位公子的病。可下一次,你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萬一出了什么事,正好可以被抓到把柄,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更回不去家族本部了。”
鐘離昧微微一笑,沒接這個話茬,而是小手一伸:“道理我都懂,不過巧慧姐,那胃保丸是我自己的東西,所以賣出的錢,也不歸醫館。”
巧慧一愣,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醫館內的確是沒有一味叫胃保丸的藥。
她將那十個金幣遞給了鐘離昧,一雙眼睛里,滿是審視。
忽然,一個青年進了醫館。
見巧慧正遞給鐘離昧金幣,青年露出了狐疑的表情:“昧小姐,巧慧,你們在做什么?”
看到青年,鐘巧慧趕忙迎了上去:“哥,我跟你說……”
她把鐘離昧剛才治病救人的過程大致地說了一遍,順便解釋了一下那十個金幣的由來。
青年名叫鐘家辰,是巧慧的大哥,也是這一家醫館唯一的大夫和管事人。
至于鐘離昧,雖然她現在名義上是這家醫館的掌柜,卻是直到今天,才為醫館做出了一丟丟的貢獻。
而且,還是把賺來的錢都塞進了自己的腰包的那一種。
鐘家辰聽完事情的經過,皺眉沉思片刻,才走到鐘離昧面前,恭敬道:“昧小姐,家辰明白您想為醫館盡力的想法,只是,您畢竟沒有接觸過醫術,若是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的話,還望您不要冒險,否則,不但會影響醫館的聲譽,還會耽誤您的前程。”
言外之意,他根本不信鐘離昧有什么真本事。
在他想來,鐘離昧只是運氣好,不知道從哪里弄到了那效果不錯的“胃保丸”,而近日遇到的病人,又正好是由老胃病所引起的并發癥而導致身體不適。
至于那十個金幣的事情,他倒是沒有追究。
醫館內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藥柜之上的每一個盒子里有多少藥,他的掌控程度,都精確到了“兩”這個單位。
他很清楚,鐘離昧那胃保丸,不是用鐘益草堂的藥做成的。
所以,她將所有診金都拿走,也無可否非。
知道這兩兄妹信不過自己的醫術,鐘離昧也沒解釋什么,只是交代了一句今日的事情不要對外人提起,就又研究起了鑒玉寶典。
原本,鐘巧慧看到那廢物大小姐露了一手,還升起了一絲希望,覺得醫館或許有救了。
結果,不等她的希望在心中發酵,鐘離昧就又做起了閑雜事。
鐘巧慧恨恨一跺腳:“哥說的沒錯,她不過是運氣好!”
想到忠勇神武的大爺鐘御居然生了這么個不著調的廢物女兒,她就替大爺可惜的慌。
瞪了鐘離昧一眼,她便扭著纖腰回了后堂。
傍晚時分,鐘離昧工作時間結束,就按時“下班”了。
離開醫館后,她沿著中街一直走,很快就到達了一處氣派的府邸前。
鐘府。
大尊國,以武功打天下,發展至今的七百年來,從沒落下對武道的追求。
而在大尊國最為顯貴的三大家族中,只有鐘家不善武功,更擅長斂財。
在鐘家的種種斂財手段中,又以囤積擁有特殊功能的玉石寶物,最為聞名。
不過,眼前的鐘府,并不是大尊國百姓心目中那個高大上的豪門大戶鐘家,而是鐘家位于永安城的老家。
這里面住著的,也不是讓當今圣上都禮讓三分的鐘家家主鐘楚天,而是鐘楚天一母同胞的弟弟鐘楚良。
鐘離昧身為鐘楚天的嫡親孫女,如今住在這里,只是寄人籬下罷了。
哦不,確切的說,她成為大尊國鐘家的人,都算是寄人籬下。
畢竟,她只是不知道為何占據了人家的身體的穿越者罷了。
至于原本的鐘家嫡長小姐,早在七日之前,便香消玉殞了。
胡思亂想間,她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一進屋,就有下人前來通秉:“昧小姐,開飯了。”
鐘離昧點點頭,便轉身去了飯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