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什么智星？”陸遠急中生智，想要強行蒙混過去。

李霜雪笑道：“你不必裝傻，想來，艾麗婭應該是在告訴你離開這里吧？”

“沒。。。沒有，我不知道您在說些什么。”

“陸遠，從你住進醫院開始，我就在周圍觀察你了。在殖民地的時候，就是我讓塞隆把你雇下來的。就算你不承認，我依舊什么都知道。”李霜雪的眼神犀利，似乎知曉了一切。

“你，到底想做什么？”

陸遠繳槍了，面對李霜雪的追擊，他根本無處可逃。

看到男孩終于默認事實，少女會心一笑，示意他坐下說話。陸遠沒有辦法拒絕，只能老老實實按照她的說法來做。月亮掛上天空，銀白色的皎潔月光撒到大地之上，大自然這次的溫柔陸遠是無法體會了。他只覺得李霜雪的面容復雜，那禮貌而溫暖的笑容背后，是他根本看不清楚藏的逼人目的。

“艾麗婭是全人類的智慧結晶，她是一個穿越了無數維度，見到了無數人類不可見事實的幽魂，這枚幽魂對于全人類都具有根本意義上的價值。”

“什么價值？”

“生存。艾麗婭，就是人類生存的最后希望。”

“李小姐，有話請你直說。”

“好吧，那我直說了。請你把艾麗婭交出來吧，我們需要她。”

李霜雪看向陸遠，雖然眼光溫柔，話語之中卻是鋒芒畢露。陸遠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隱約感覺到即將來臨的挑戰。

“你要我怎么交出來？”

“不難，你只需要跟我去一趟實驗室就好了。那里有源代碼，可以將你和艾麗婭分離。”

“那。。。”陸遠剛剛想提問，話就被李霜雪打斷了，這個少女似乎有洞穿人心的本事。

“當然了，你會死。”

陸遠感覺自己被人扇了一巴掌，臉上燙燙的。李霜雪沒有看他，只是靜靜的加了一句：“為全人類而死。”

此時此刻，陸遠確信自己唯一能活下去的機會，就是與李霜雪一戰。雖說艾麗婭明確講過，他沒有一絲勝算，但陸遠還是想試一試。若是真的答應了這個瘋女人，恐怕今晚他就要被肢解了。

“李小姐，得罪了！”

陸遠大吼一聲，將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艾麗婭。原本軟弱的陸遠，此時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眼中帶著怒火，出拳夾雜著拳風，毫無保留的轟向李霜雪。

艾麗婭身為智星，格斗術自然是不在話下。她對于人類的反應還有人體的結構，早已經經歷過上千萬次的模擬，無論是任何情況都可以給出最優解法。面對現存的絕大部分人類，艾麗婭都可以做到一擊必殺，能讓她出到第二招的，少之甚少。

一個刁鉆的角度，陸遠的拳頭朝著李霜雪的咽喉而去。

然而，陸遠的肉體忽然泛起一層銀光，而拳頭也停在了半空中。

“這方圓一里以內的空間里，我的念力都可以對物質控制到原子級別。剛剛我也給你演示過了，即使是氣體，我也能輕松駕馭，怎么，忘記了？”李霜雪輕描淡寫的說道。

陸遠咬牙切齒，其實在剛剛拖延時間的時候，他就已經和艾麗婭討論過了反擊的可能性。艾麗婭已經告知過，陸遠只有一次機會，若是讓李霜雪使用了異能，那他就再也沒有能力還擊了。這一次陸遠是徹底的敗了，他心里清楚，李霜雪不會在給他機會了。

艾麗婭也在陸遠腦海之中沉默了，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任何方法能夠讓陸遠脫離險境了。

“李小姐，你似乎忘了一些事情。”陸遠頂著異能帶來的壓迫，艱難道。

“哦？你還有后手嗎？”

“沒有。”

“那我忘了什么？”

陸遠臉上露出悲哀又有些狡黠的表情：“你忘記了，我還能自殺。”

聽到‘自殺’這兩個字，李霜雪的美眸實實在在的顫抖了一下。陸遠見她沉默了，知道他終于抓到了李霜雪的軟肋，繼續道：“既然都是一死，我寧愿帶著艾麗婭與我同歸于盡，也不會任你將她從我身體里分離的。”

李霜雪站起來，皎潔的月光下，少女嚴肅的看著陸遠道：“你是覺得全人類的性命都不如你一個人的重要嗎？高維度的怪物肆虐，若是它們再次對我們展開攻擊，所剩無幾的人類就會全部覆滅，這樣滅族的代價，你真的想過嘛？”

陸遠搖頭道：“我就是想活著。”

李霜雪眼中帶著憤怒，她看向陸遠的眼神里滿是恨意。

該說完的話，男孩都已經說完了，他閉上嘴，同時也閉上了眼睛。腦海里，已經絕望的男孩跟艾麗婭道了個歉。

“不好意思，似乎我自作主張將你的命運也給決定了呢。”

“沒事，智星與宿主原本就是共生的關系，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無所謂你我。”

“這么自私的決定，你都不生氣嘛？”

“為什么要生氣？”

“我寧愿一個人活下去，也不要救所有人，這樣不自私嗎？”

“并不是這樣的，生存是所有生物的最終目的，一個不想生存的生命體，是沒有尊嚴可談的。事實上，我覺得你比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成長了，我很滿意。雖然，留給我們的未來少了點，不過，也足夠了。”

聽到艾麗婭的肯定，陸遠松了口氣。其實，說出那樣仔細的話，他自己也很內疚。但如果不這么做，他唯一的選擇真的就只有等死了。陸遠閉上眼睛，等待著李霜雪將他從原子層面進行分解。

風吹過草坪，陸遠再次感受到了涼爽的氣息。

他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卻看到李霜雪坐在椅子上，她的神情里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殺氣，取而代之的是那種禮貌的溫和。

“你不用緊張了，我只是想測試一下你罷了。”李霜雪攤牌。

陸遠皺起眉頭：“測試我？”

“是，我想測試一下，在這種情況下你的反應。”

“結果是？”

“通過了。艾麗婭是人類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出的妥協，她的存在與人族的存亡同等重要。即使選擇同歸于盡，你也不能把艾麗婭交出去。”李霜雪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你別誤會。雖然你通過了測試，但你自私的選擇，讓我打心底里厭惡。我覺得你這樣的人惡心，就是個自私的敗類。”

陸遠撓了撓頭，沒想反駁少女的話。

“李小姐，那，你就真的不想把艾麗婭從我身體里取出來？”

“我倒是希望還能取的出來。”

“啊？”

李霜雪的話讓陸遠摸不著頭腦，少女也沒打算再對陸遠隱瞞太多，因此就把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了。其實，當晚，輔助老者完成艾麗婭融合的，就是李霜雪。她當然知道，艾麗婭的存在一方面能夠幫助陸遠存活，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方面，便是壓制未知的宇宙精魂。

基于這兩個原因，李霜雪是不可能將艾麗婭和陸遠分離的。

況且，還有更加致命的第三個原因，也就是融合所需要的那一針筒紅色液體，無法再被收集了。那是人類鼎盛時期，從一百多顆地球上所積攢的終極礦物，現在的人類，根本沒有能力再去提取那么多紅色液體了。

這就意味著，無論陸遠好壞，他都將成為艾麗婭的最后一個人類宿主。此后，人類將再也沒有方法與智星融合。這些事情，李霜雪并沒有講出來，她相信，就算陸遠沒想到，那個小智星聽到現在也應該明白了。

“那個宇宙精魂也不知道是【漆黑工會】從哪里搞來的，我們居然連它來自什么維度都無法探知。若是它暴走了，情況將變得無法收拾。”李霜雪繼續著宇宙精魂的話題。

陸遠點了點頭，李霜雪的判斷和艾麗婭是一致的。

“漆黑工會是什么？”

“那個你還不需要知道。”

“可是。。”

“放心吧，總而言之，我不是來傷害你的。而且，出于利益最大化，我將盡我所能的幫助你存活。在我這里，你可以得到最好的資源。當然，你也需要付出一些東西。”

“什么東西？”

“幫助，我需要你的幫助。”李霜雪嚴肅道：“我們人類的科學開發速度和智腦是沒法比的，而在艾麗婭之后，由于資源問題，也沒有辦法再去培育一個智腦了。因此，在某一些實驗和防衛武器工程上，我需要你的幫助。”

“只要不過分，都可以。”陸遠答應下來，這個要求的確不過分。

李霜雪長舒一口氣，仿佛是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一般。陸遠看著少女，心中忽然有了一絲理解。雖然她的威脅讓陸遠一度很緊張，但是很明顯，李霜雪才是更緊張的那個人。她關心的事情，是陸遠這輩子都不會太關心的事情，更是無法理解的。

說完這些，少女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的身體飄飄的，搖搖欲墜。對于二人來講，這個夜晚都足夠漫長。

“你去休息吧，別墅里的空屋子很多，平時只有我住而已，你可以隨便選。”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陸遠忽然想起來一件正事。

“什么？”

“我餓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很委屈。

李霜雪自然對陸遠飛到地球來的目的心知肚明，她也早已將一些草藥準備好了，雖然與艾麗婭的要求有些差距，但也勉強夠用。陸遠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著青草就是一頓猛啃，活像一只餓極了的兔子。別看這青草沒幾株，陸遠吃下去之后，竟然真的有了飽腹感。

長時間的饑餓第一次被填補，這讓男孩異常激動。

而直到現在，陸遠才發現了另一個問題。在和李霜雪分離之前，男孩又問道：“我為什么看不到你的數據？”

其實，從看到李霜雪第一眼開始，這個女孩的所有數據陸遠都沒看到。不是說數據讀取失敗，而是在他眼里，女孩連那一排字都沒有，這讓陸遠很奇怪。

“即使是三維，也存在著許多令人畏懼的秘密，你應該保持機警，即使你知道的更多。”李霜雪的嘴角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說完便是離開了。陸遠聽這話云里霧里，也不懂這是在講什么。

艾麗婭道：“別想了，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她，這是在威脅我。”

這么一想，陸遠算是明白了。月光照進黑暗的別墅里，男孩看著李霜雪離去的瘦弱背影，他似乎忘記了這個女孩僅僅只有十六歲而已。小小年紀，似乎就已經把自己的命運和全人類相關聯。這種人的宏圖大志，這種勞累的生活方式，可能是陸遠這輩子都參不透的宏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