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跟隨徐諾一行人乘坐殖民地的專屬列車，朝著地球北極的方向開去。
一開始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有些擔心蘇小洛，不過，這種憂慮很快就被徐諾博士拿出來的一疊材料打消了。薄薄的檔案袋里，裝著五頁紙，但里面的內容一下子就讓陸遠來了興趣。
“這個，不是姬先生嘛？”
陸遠眨眨眼睛，這五頁紙是五張洞穴壁畫的照片，顯然是考古科學家留下來的。那壁畫，雖然不比數字攝影來的清晰，但明明就是畫了一個人劍指蒼穹的樣子。畫中人的右手還握著一塊藍色的石頭，像極了那天姬先生與火道之人斗法的場景。
“嗯，很有可能就是。”李霜雪并不否認。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姬先生的存在一直都能被證明？”
“不是。”徐諾博士忽然開口，打斷了二人。
“可這難道不都是考古時照下來的嘛？”
“是。”
“那，不就可以證明這些人曾經在地球上活過嘛？”
“這些照片，是過去的科學家在六十五號地球上拍到的遺跡。”
“六十五號地球。。。等等，殖民星球，第五十六號？！不是一號地球嘛？”
“不是，一號地球并沒有發現這類壁畫。”
徐諾的眼睛看向窗外，她對于陸遠的反應并不驚訝。事實上，這類考古發現讓所有科學家都很驚訝。畢竟，幾十年前人類建立新地球的時候，可根本沒有發現智慧生物的足跡。但這些壁畫，可以說是智慧生物的鐵證了。當然，早在發現壁畫之后，科學家們的問題也改變了。
比起殖民星球之前是否存在過智慧生物，他們現在更關心這些生物最后去了哪。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前的證據證明，人類大部分的殖民星球都曾存在過高等智慧生命。而對于他們的猜想，我們認為，不同星球上很可能存在不同的生物階段。”徐諾惜字如金，講到這里就閉嘴了，這讓陸遠很不適應。
李霜雪繼續補充道：“修仙小說看過么？”
“誒？emmm，看過。”
“不同時期的人類會創造不同的修仙時代，而某個修仙時代往往伴隨著一個真神的出世而終結，一人成神，世界毀滅。隨后，星球上會孕育新的生命，開啟新的時代紀元。”
“這，太玄幻了吧，不科學呀。”
“當然不科學，他們走的本來就不是科學的路子，自然沒辦法用科學解釋。”
“那，姬先生是？”
“很可能就是某個星球的真神，但是我們無從考證。”
列車行駛，陸遠的世界觀再次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宇宙精魂，姬先生，高維度生命體，這些超自然的詞匯不斷在他的腦海里閃過，此時此刻，少年的腦袋脹的有些疼。
遠遠地，伴著太陽耀眼的光芒，一座黑色的方尖塔逐漸出現在幾人眼前。方尖塔由地球白色的地球上筑起，一直延伸至黑暗的宇宙，它是環形殖民地的中心，也是人類智慧的結晶。方尖塔的周圍還漂浮著許多黑色殘骸，它們由于引力，不斷地撞到防護罩上，隨后被防護罩的高溫蒸發，化成宇宙中的塵埃。
“上界。”陸遠嘴里喃喃道。
李霜雪的目光也變得嚴肅，就連平時天地不怕的塞隆此時也露出敬畏的神色。
這座方尖塔叫做【上界】，意味著人類突破了地球的極限，將自己的生存空間拓展到了宇宙，運用科技的力量，終于能夠與地球所處的下界相獨立。
【人類永生】
這是上界的標語，也是幾十年前響徹宇宙的殖民口號，現在看來，卻是有些諷刺。而那些漂浮在宇宙里的黑色殘骸，自然是二十年前的那場大戰留下的痕跡。
上界除了連同地球與宇宙殖民地之外，其實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作用。而這個作用，即使是天災后出生的李霜雪也是心知肚明，那就是人工智能的搖籃。
第一座上界塔，其實就是人類第一個高級人工智能的計算機組。往后，也是在人工智能的計算下，上界塔變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宏偉。在之后的殖民活動中，每個殖民地都建立了上界塔，其實就是為了方便人工智能的轉移。
陸遠將目光收了回來，他忽然想起來些什么，不禁有些擔心艾麗婭。
“你還好嗎？”
“嗯。”
“回家了，都沒感覺嗎？”
“不大。”
艾麗婭音色低沉，似乎不太想說話，陸遠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其中的原因，大概還是某些不好的回憶吧。即便上界塔是艾麗婭的搖籃，是她的起源，也是她的家，但也并非所有的回憶都會美好。
徐諾帶隊，一行人下了宇宙列車后坐上專車前往上界塔。一路上保安重重，也是讓第一次來到這里的陸遠知道了上界塔的重要性。
做為科學的根據地，陸遠和上界塔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著。其實，對于數學物理這類的理科知識，陸遠知之甚少，甚至在學校里都沒有好好學過。不過，倒不是因為他不是好學生，而是因為學校里壓根不教。
天災之后，由于物資匱乏，人類已經不敢再去折騰這最后一顆地球了。因此，對于理工科的教育是弱化之后再弱化，稍微跟數字沾點邊的也就是語言邏輯課了。因此，第一次來到上界塔這種科學重地的陸遠，心中很是忐忑。比起修仙，此時的科學更像是傳說。
穿過了冗長的保護線路，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折騰，徐諾總算是帶著幾人進入到了上界塔內部。
就和它的外表一樣，上界內部一片頹廢。整棟大樓里似乎也沒有什么人，只有一半的電燈開著，烏壓壓的有些壓抑。
陸遠喘了口氣，無意之中抬頭一看，才注意到穹頂的壁畫。五彩斑斕的畫作，是昔日的繪畫天才們留下的手筆，這般稀罕的東西，陸遠自然是第一次見。在穹頂的畫作之中，他看到一個白發老頭伸手，頗有藝術感的與另外一個年輕人的手指相觸碰。
畫上面，周圍還有許多人坐在云里觀看這一幕，他們的表情也是異常豐富，雖然陸遠看不懂，但也覺得挺有意思。
“這是畫的什么？”陸遠忍不住問道。
李霜雪抬頭看了一眼：“創造亞當，是七百年前意大利人的作品。”
“哦，那，亞當是什么？”
“就是。。。”
徐諾回頭，打斷了二人的對話：“或許是某一位真神，現在我們要去證明它了。”
很明顯這位物理學界的大人物對陸遠有些不耐煩了，陸遠自然會看人臉色。當下，也就把嘴閉上沒有再多講話。眾人坐電梯，到了上界塔的其他樓層。電梯門打開時，一位看上去五十多歲的白發男子早已經在那里等候。
這一路上徐諾都不太待見人，但唯獨這次看到白發老者，立馬放下了身段。整個態度，都變得恭敬異常。
“人類永生。”
“人類永生。”
相互打完招呼，徐諾立馬將陸遠和李霜雪介紹給了白發老者，那人一邊聽一邊點頭，樣子頗為和睦。
“我叫無疆，是萬界塔的副總長，你們好。”
“您好。”
“額，您好！”
陸遠頭一次面對這樣正式的場合，顯得有些尷尬。無疆笑了笑，只是看了陸遠一一眼，也沒說多，便是帶著一行人走入了高維度研究所。說是研究所，其實只有一個客廳那么大，說實話，存貨也就和李霜雪那邊差不多少。畢竟，對于高維度的事情，大家的認識還是有限的。
眾人找了個地方坐下，總算是進入正題開始談事了。言語間，陸遠再次感受到了與眾人的隔閡，這些人講話他實在是接不上來。倒是無聊之中，開始四處打量這個屋子。陸遠的眼神掃過無疆的時候，心中忽然一驚，以為自己沒有看清楚，又仔細看了看。
【姓名】無疆
【主要能力】不詳
【等級】999
【戰斗值】3800w
這排數據是他無聊才開啟的，但他此刻有些后悔看到了這么多東西。畢竟，陸遠是萬萬沒有想到這看似普通的無疆，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變異人，而且還是個戰力高的不太正常的人。這種反常，瞬間引起了陸遠十萬分的警惕，等級這么高，戰斗值還如此變態，早就已經超出正常人類的范疇了。
“艾麗婭，這數據是不是錯了？”
“沒有錯。”
“啊？那，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3800w的戰力，就連我也要重視起來，在第三維度這種低級空間的確不該有這樣的人。”
“對了，你不是從這里被制造出來的嗎，那你不認識這個無疆嘛？”
“不認識，他是后來的，我在的時候沒見過他。”
就在陸遠和艾麗婭偷偷摸摸對話時，無疆慈祥的眼神緩緩轉移到了男孩身上。也不知道為什么，陸遠渾身打了個哆嗦，背上汗毛豎起，腦門直出冷汗。可對方似乎不顧陸遠的暗示，只是自然地起身，緩緩走到陸遠身邊。眾人的對話，也是被無疆的行為所終止了。
男人拍了拍陸遠的肩膀，笑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啊？沒有呀。”
陸遠剛剛說出口就后悔了，這種時候不能直接否定，應該找個什么理由糊弄過去的。
“你是第一次來上界塔吧？”
“嗯。”
“是不是被這里的景色吸引了？”
無疆的眼神看向窗外，太陽就在他們下方，耀眼的光芒籠罩了所有的宇宙星辰。陸遠配合的看了一眼，隨即附和無疆。
“嗯，確實挺好看的。”
“那我帶你去別處轉轉吧，這里能看的東西還是很多的。”
“這。。。”
徐諾起身，主動道：“總長，我去吧，這些事情就不勞煩您了。”
“不，陸遠很特殊，我要親自帶他去。”
無疆不顧徐諾的話語，只是自己邁開步子，朝著大門去了。陸遠咽了咽口水，屋子里無形的壓力不容他拒絕，此時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跟這人走一趟了。二人走了回頭路，回到了之前電梯前的走廊。無疆的背影總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陸遠心里很沒底。
走到了位置，無疆停下來，身體靠在圍欄上，神色頗為輕松。
“你應該發現了吧，宇宙很美，也很神秘。”
“嗯。”
“跟宇宙比起來，人類實在太渺小，太脆弱了。”
“是呀，您說的沒錯。”
陸遠努力找些話回復無疆，他可不想招惹對方。
“見過真相的人自然都會明白，什么飛機大炮宇宙飛船，在那些高維度生物面前就是一張白紙，不用戳，吹一吹都會皺起來。更不用提那些真正的強者，他們呼風喚雨，以肉身穿梭于宇宙空間，無論是蹤跡還是實力，都是神鬼莫測。”
“啊？”
“怎么？聽不明白？其實，你不用跟我隱藏什么。我們都知道，那天晚上，宇宙精魂就是在你這里消失的。”
“這。。”
陸遠嘆了口氣，果然又是個來要債的。以無疆的實力，要處理他就和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如果他要這么說，陸遠便也無需再隱藏。
“我們花費了二十年時間，才把宇宙精魂召喚到第三維度，只是沒想到它會在第一時間就去找你。”
“誒？召喚，等等，什么叫召喚？”
“某些高維度的超級生命體，是可以通過召喚的方式來使其降臨至低緯度空間的。那宇宙精魂，便是我們的杰作。”
“我不懂，你們為什么要引來這么可怕的東西？”
“為了人類。”
“您在開玩笑嘛？”
無疆嘆了口氣，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殖民地防護罩道：“如果某一天，那些高維度怪物再次來襲，它們甚至不需要動手，只需要輕輕的，在那層薄薄的水晶層，拍擊出一個小小的裂痕。那么宇宙之中，人類就將徹底滅絕。你明白，人類有多脆弱了嘛？”
“呵呵，這話，我似乎聽過。”陸遠點點頭，他想起了第一次與李霜雪見面時，對方也是這么教育自己的。
無疆拍了拍陸遠的肩膀道：“異能者不是什么壞人，更不是病人，相反的，異能者是真正的戰士，也是人類最后的希望。”
他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張小小的黑色卡片交給陸遠，上面是一行燙銀的字。
【漆黑工會】
“有時間你可以來看看，我相信你會喜歡上這里的，因為我們有你想知道的真相。對了，今天的對話，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說罷，無疆便是朝著會客廳走去。陸遠翻看著手里黑色的卡片，想起前不久似乎剛剛收過一張名片，嘆了口氣，最近的生活事情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