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嗎？再一會兒就要去酒吧了。”原薰依舊靠著他，并不覺得冷。

任劍搖搖頭，“好想翹班。”

原薰笑了，他有時候是一個特別成熟的男人，有時候又有點像淘氣的孩子，“你要是不怕老板娘的奪命連環CALL，倒是可以試一試翹班。”

他把頭倒向她的肩膀，“果然愛情使人墮落，這都已經不想去上班了。”

“可能是因為你已經提了要辭職這件事，所以才有了這樣的想法吧。”原薰說，“這么晚了，我還是先回去了吧。你也好有時間整理一下，或者吃點東西。”

“整理什么？”他問，“整理不想讓你走的心情嗎？”

原薰的臉頰又跟著紅了起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他總是能輕易地撩撥她的心緒，此起彼伏，“我們已經離得很近了……”

他捏捏她的手，“那我想見你的時候，依舊是見不到你；想牽著你的時候，依舊是牽不到你；想這樣和你靠在一起，你也依舊在我的一墻之隔，那么遠……”

“別這樣。”她沒底氣地說，她也貪戀這樣的親密接觸，“比起那些遙遠的人們，我們已經非常幸運了。”

任劍笑意滿臉，“確實如此，和之前相比，這樣真實的你，確實已經讓我感謝命運了。”今天，似乎是輸送給她太多了，他們之間，他多一個秘密，他藏不住的，那么濃烈的情感。

“你餓不餓，想吃什么嗎？”任劍拉著她回到客廳。

原薰不想他再辛苦為她洗手做羹湯了，他應該很累了，“一點也不餓，下午一直在吃吃喝喝的。”

“那好，中午的粥你帶回去，晚上餓了隨時拿出來熱一下。”任劍走到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之前就盛好的粥。

原薰接過，“知道了，家庭煮夫。”

任劍對這個稱號挺滿意，“你的，家庭煮夫。”他單手抱起在沙發腳凳上睡得正香濃的肥貓，又引得它一陣不滿。“走吧，我送你。”

原薰點點頭，拿起衣架上自己的風衣外套，跟上他的步伐。

“我想慢慢改善你的作息，今晚回去早點休息，明天中午十二點Morning Call。”說著，他打開門，送她出去。

從這個門走到另一扇門，也就十幾步的距離，他們走的特別慢。一直到原薰打開房門，他都意猶未盡地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我等你的電話。”原薰明白這眼睛中流露出的深情，只是來日方長，他們肯定有更多的時間互相倚靠，互訴衷腸的。

在她關門前的那一刻，任劍飛速地在她的唇上親吻了一下。

沒有道別，只有滿身滿眼的濃情。

***

經過整整一天的相處，原薰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她蹲下去，摸著小王子的毛，“小王子，媽媽可能真的要答謝這位救命恩人，以身相許了……”

“喵……”小王子軟萌地回應了一聲貓叫，他好像很滿意這個未來爸爸。畢竟喂了那么多年，貓糧、罐頭、凍干，條件開的比她這個媽媽要好太多倍了。

她脫下了任劍給的衛衣外套，捏在手里許久，然后，她把腦袋整個埋了進去，深深地聞了聞上面的味道。

淡淡的薄荷柑橘的味道，這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吧。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隨著親密接觸的次數增多，原薰知道了那淡淡清香，來自于他的面霜，薄荷柑橘帶來的干凈氣息來自于他用的洗衣液，還有指尖和衣物上殘留的似有似無的煙草味……

原薰回味著，嘴角不自然地露出微笑，她抱著這件外套，就像抱著他一樣，心里激蕩著幸福感。

她把玻璃保鮮盒放進冰箱里，然后開始清理貓廁所，把昨天晾在陽臺的衣服收下來，拖地、洗澡和把臟衣服丟進洗衣機……等做完所有的事，她拿出任劍給她的咖啡粉，這是他知道她家里沒有磨豆機后，在「小書鋪子」里磨好了給她的。終于，她的窩里也充滿了這股咖啡香了，聞著就讓人身心舒暢。

等她窩到床上，時間也才不過十點。但任劍交代了明天中午會叫醒她，今夜就不追劇了，聽會兒音樂就睡吧。原薰打算著，翻著手機上的歌單，她在軟件上找出下午看的那部電影的原聲專輯，細細地開始聽。

這部電影，總是在簡單的瞬間，用日常的臺詞，讓人不禁又留下淚來。演員的內功還有背景音樂都是加分的點，讓整部影片增色不少。

聽著聽著，她想起了任劍說的「那個人」。翻出聊天記錄，原薰在對話框里輸入著。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你跟我說了心里的那個人，就不怕我介意？

任劍沒有回復，原薰算了下時間，他應該正在唱歌。過了一陣子，手機傳來了提示音。

「任劍」你……介意了嗎？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按道理，沒有感情才會不介意。其實我對你……你應該知道，但為什么我好像不介意？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電話就響了起來。原薰一看，果然是他。任劍看起來并不想繼續這毫無語氣，無法揣測深意的文字對話了。

“我就說我要翹班了……”任劍在電話里說。

“哈哈哈，”她笑著，“我在聽電影的原聲，突然想著，就發了消息。早知道應該等你回來再聊。”

“那我現在就找老板娘請假吧，我現在就來跟你好好說下這個事情。”任劍說著似乎就要這么去做了。

原薰連忙制止，“你放心，文字上沒有歧義。話題，放著之后慢慢再聊。”

“可是……”任劍其實是有些擔心的，她并不知道他就是「飛天御劍流」。他那一番長情的表白，發自肺腑，出自真心，實實切切地是他這些年來的感受。他就是太感情用事，受了電影的影響，不應該在她還不明真相的時候，說這些話的，萬一她想歪了，那真是得不償失的一段對話。

原薰又笑了，對他的焦急感到滿意，“也許是因為和我的故事太相像，感覺你就像說中我內心的想法一樣。更有種心有靈犀的味道。所以，不要翹班了，好好工作。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聊，等下次，我也跟你說說我心里的「那個人」。”

“原薰……”他欲言又止。

“嗯？”她感覺他有話要說。

“喜歡你，”他停頓了一下，“我喜歡你。”

電影原聲帶中，正巧播到了「Amapola」，這是女主角的旋律。原薰聽著他的告白，內心翻涌著一股熱浪，熱氣升騰，沖了雙眼，她含著淚，第一次聽到這么坦誠的告白。“嗯。”聲音中，帶著鼻音。

“好想抱抱你。”任劍聽出了哭腔，他卻在這么遠的地方，“真的，好喜歡你。”

“嗯。”努力不讓眼淚決堤，她輕聲回應。

“該死的，我怎么不在你身邊……”他克制著情緒，似乎是對著電話就要低吼出來。

原薰吸了下鼻子，隔著手機信號，她感受著他強烈的情感，心滿意足，“你在的，我喝著你給我的咖啡，穿著你的衛衣外套，聽著和你一起看過的電影原聲，耳邊還有你的聲音，你就在我身邊。”

“嗯……”他似乎再一次明白自己到底為何如此喜愛她了，能安撫他的情緒，緩和他的急躁。說著貼心話，溫暖人心。

“對了，還有你煮的粥，”原薰眼里含淚，卻又笑了起來，“說得我都餓了，我要去喝粥了，家庭煮夫。”

“熱一下再喝。”他叮嚀。

“好。”她說道。

***

等原薰再一次回到床上，她想著，要早點睡。明天中午就能接到他的電話了，期待的心情悄然躍上心頭。

這就是戀愛吧，這就是幸福吧。

原薰捏著手機，屏幕停留在聊天的頁面。對話框上，寫著「飛天御劍流」。

她想了想，手指在九宮格上移動著。

最近都不見你出現，很忙？發送之前，她回刪了全部。似乎，在與任劍熱戀的這些天，原薰發現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對小劍說，但是又知道從何說起。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我戀愛了。

沒等對方回復，原薰繼續打著。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小劍，你一定想象不到，我覺得好幸福。

「飛天御劍流」他很有眼光。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說真的，你們好像，有很多瞬間，我幾乎都要將你們重疊了。

「飛天御劍流」也許上帝派了我的影分身去救贖你。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起初，我內心是矛盾的。一面是你，一面是他，我怕我弄混了你們。他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你，懂我，了解我。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他說他心里有一個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的，獨占的人。

「飛天御劍流」你不介意他的那個人嗎？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其實我對他有感情，從種種跡象來看，我應該真的喜歡，也許未來還會愛上他。或者……我已經愛了，不自知。但我盡然完全不介意。

「飛天御劍流」或者你覺得你有我這么一個特殊的存在，所以追求公平？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我們有從不討論這些的默契，可他卻總是弄得我想要越界，想要弄清楚我對你的感情。

「飛天御劍流」那你……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他向我敞開心扉，我也不想對他有所隱瞞。我們如果能見上一面，就好了……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如果最后我心里依舊住著你，那對他真的太不公平了。

「飛天御劍流」這已經足夠了。

「飛天御劍流」因為你已經確定了你的愛情，我依舊愿意做你身邊佩戴的小匕首，讓我的大將軍，可以放心的去愛。

原薰看到這一句，她的心臟“噗通噗通”的。他這是什么意思，她真的一點也不想耽誤他。如果自己真的找到了愛，那他一個人，是不是太孤獨了。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或許，我們應該……見一面？

「飛天御劍流」或許，遲早有一天。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我們……為什么等到現在才聊這見不見面的事……

他停頓了很久，都沒有回復。

「飛天御劍流」或許，他能讓你幸福。

原薰看著手機屏幕，良久良久。

他能讓你幸福。

這句話由小劍說出來，為什么會顯得那么的真切，那么的肯定。恍惚之間，他們的影像又重疊在了一起，原薰瞬間有些慌亂了起來。

「宜享高爵，以彰元勛」那時候和阿凱戀愛，你并不是這樣的態度。

「飛天御劍流」嗯。

這一個「嗯」字，簡短有力，像是一種只有原薰才懂的回復。

網絡世界里的擦肩而過，似近非遠的這些年，終究，要靜止在其中一個獲得的幸福中。這像是悲傷的戀曲，悲傷中帶著一絲絲溫暖。這像是太陽雨中，微笑著燦爛臉龐，快樂中帶著一絲絲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