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我們家族雖然很閑，但還沒閑到蛋疼。”

蘇牧口無遮攔的自嘲一句，將自己道袍的寬袖拂起，露出了手指上戴著的儲物戒指。

“這是白玉靈光戒吧，昔年瑤光圣女白洛塵的貼身之物。”

“前輩好眼力。”被李逸點出這戒指的身份后，蘇牧并未有沾沾自喜的神情。

哪怕，這瑤光圣女是被萬人追捧、高高在上的神祇。能獲得她的貼身之物，足可見圣女有多么看重他。

蘇牧的眼里暗含哀傷，道：“前輩可知域外天魔的那一戰，最后的結局是什么嗎？”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李逸呼吸變得愈發急促起來。

自從他重生之后，一直想知道的，甚至日思夜想的，便是在自己身死道消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這里有些東西，或許前輩能感興趣。”

蘇牧取出了一塊水晶，遞給了李逸的，道：“我這一身功力盡失，便是拜它所賜。我已經承受了這水晶的全部業力，雖然看過之后，對您的修為不會受到影響，但······您勢必卷入這場因果之中。即便如此，您也愿意看嗎？”

見蘇牧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李逸倒是笑出聲來：“蘇牧，你既然知道，這里面是我最想知道的信息，干嘛要提醒我呢？”

李逸低頭看向這水晶，對于記憶水晶，他并不陌生。甚至他前世在記錄一些珍貴記憶的時候，也會用到。

在天道拍賣會上，就這么小小的一塊，要價起碼要達到上千億極品靈石，絕非尋常百姓能夠使用的了的。

水晶在被李逸注入了真氣之后，便爆發出一股純凈無比的光芒，直接灌入到李逸的識海之中。

下一刻，他便重新回到了那個讓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起的一天。

漫天的殘破的神明身軀、猙獰恐怖的域外天魔，種種一切，皆映入到李逸的眼中。

他看到了神庭，看到了自己的老戰友，崇明天帝。

面對著四位天魔皇者，他手中長槍卻始終未曾放下，槍尖直指天魔。

“就算今日本帝戰死，你們也休想再往前走一步！”

記憶水晶的視角，出現在了崇明天帝的身邊，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天帝身邊響起：“父皇，不管結局怎樣，塵兒始終陪著您。”

塵兒？

瑤光圣女白洛塵！

她居然是自己老朋友的親生女兒，怎么連自己都不知道？

“前輩，有些事情并不算太重要，您不必掛懷。畢竟······那位大人物曾經也風流過。”

“這老雜毛，背著我干了什么齷齪之事！”李逸不由得破口大罵。

能像他這樣肆無忌憚的辱罵天帝，恐怕在前世的時候，這樣人絕對不超過五個。

“崇明，我們敬你是一條漢子，便不要再為那群老家伙當狗了好吧？”

一位女性魔皇也點了點頭，補充道：“他們能給你的，我們也可以。你們口口聲聲稱我們為域外天魔，可你效忠的那些家伙，與我們本就是同宗同源，這諸天萬界皆以我等為先驅！只要你讓我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記憶錄像便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戛然而止。

李逸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瞬間彌漫了他的整個身體。

原來，他們一直以為的終極，諸天唯一的真神，天帝——

只是個給別人賣命的仆從。

自己的老朋友到底背著自己做了什么？

天魔口中的那些人又是誰？他們想要得到什么？

崇明······最后是死是活？

諸多的疑問，在他的心頭縈繞。

如果說在這之前，李逸還只是為崇明的不支援有些委屈和不解，現在這種情緒卻化作了恐懼與畏懼。

這是對他世界觀的一種顛覆。

“前輩，您知道我是怎么樣讓您重生的嗎？”蘇牧輕輕拍了拍李逸的肩膀，以示安慰。

李逸木然的搖著頭，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我不知道。”

“我想，以您的淵博學識，應該不能不明白，我們天命一脈究竟是怎么完成的吧？”

天命，星辰推衍術······

這兩個詞匯在李逸的心頭交織，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一直以來被自己忽視的存在。

“你是說，星海？”

“沒錯，就是星海。”

蘇牧拍拍手，對李逸的思路明晰感覺非常開心，頓時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眾所周知，人死了之后，除了魂飛魄散的以外，其魂靈連帶著自身的氣運都會一同沉沒于星海之中，化為其中的一顆星。那前輩您還記得，星海究竟在何處嗎？”

李逸的思緒經過蘇牧的點撥，也是明朗了不少。

“我記得，在天宮······”

話音未落，記憶水晶里看到的那一幕再次重現于他的腦海中。

所謂的星海，不就在天宮深處的攬星殿后身嗎？

難怪當年崇明登基的時候，特意問了自己的意見，去如何修繕攬星殿——難道域外天魔所圖之地，是星海？

可他還是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活下來的。

“您已經猜的差不多了。”蘇牧嘆了口氣，道：“世人皆傳，我蘇家人因為泄露了天機，被人一夜之間屠戮的干凈。卻又有幾人知曉，我們蘇家真正的使命以及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安定星海？”

“我們的星辰推衍術，不過是根據星海里給出的命理提示，再加以適當引導，使諸天按照正常的秩序運轉。”蘇牧苦笑連連，“可悲可嘆啊，世人竟言我蘇家是逆天改命，殊不知我們便是順應天命而活？”

“蘇家的覆滅，是和域外天魔有關吧。”

蘇牧幽幽的望了李逸一眼：“前輩果然猜到了。”

他嘆息一聲，喝了口獸奶潤潤喉，卻被嗆得干咳幾聲。

看得出來，他情緒也不算平靜。

“正是因為域外天魔這個變數出現，才讓蘇家人被星辰推衍術反噬。當初若不是父親留下我，叮囑照顧好蘇家婦孺，或許今日您便見不到我了。”

“戰爭的最后，結局是什么樣的？”李逸很關心自己的老伙計到底怎么樣了。

“不清楚。我在撿到這個水晶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蘇牧將水晶握在手中，眼里露出迷惘的神情，“天魔將整個天宮覆滅之后，他們就退兵了，重新退回了天蕩山以外。而那位大人的長子靖晨主持了天界大局，將一切推回正軌。外界傳聞，那位大人為了保護諸天，選擇犧牲自己，才換得了現在的和平。”

“犧牲了么·······”李逸苦笑不迭。

想不到自己的老伙計也和自己一個結局，只是，為什么只有自己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