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約定，通通都在這雨中毀滅，留下來的回憶，是他一個人在雨中的傷心。

也許是習慣在雨中哭泣，雨中的淚水模糊不清，這樣就沒有人能看見他流淚的眼睛，沒有人能聽見他流淚的聲音。

不知在什么時候，雨止風停，殘留的雨水順著少年的發絲，劃落臉頰，就像下雨一樣，滴落，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行走，所看到的遠方，所看到的四周，都像是一場夢境。

明明看在眼里，身臨其地，卻怎樣也無法靠近，無法碰觸。

“你的心亂了！”

“……”

“不要否認，我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明！”

“……”

“自己念念不忘的曾經，結果別人早已忘的一干二凈。怎么，被自己最在意的人遺忘的感覺，是不是很痛！”

一陣陣怪異的聲音頻頻出現在他耳邊，明明沒有人，那這聲音又是從何而來？

月軒怒吼一聲：“住嘴！”

可聲音并沒有因此消失，反而更加無所顧忌。

“哈哈哈哈……”

“……”

“說到你的痛處了？被人再次拋棄的滋味不好受吧，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你，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

“你我本是一體，只要你放我出來，讓我取代你，你便不會再感覺到痛，不會再感到失望、無助，那些無用的情感都將不復存在……”

“你妄想！”

“哈哈哈……”

“……”

“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連追問的勇氣也沒有的懦夫！只會讓自己沉溺于悲痛之中，除了抗拒或者逃避，你還會什么！”

月軒拼命壓抑著自己想撕裂他的沖動，手指早已被他握得“咯咯”作響。

眼中充斥著憤怒，聲音也漸漸由低到高，嘶吼著：“住嘴，不想死的話就給我住嘴！”

可在他腦海里的聲音依然肆無忌憚地說著：“風兮顏，是你的軟肋，是你的執念，也是你的心魔，而我因她而生，因你而在。你殺不了我，你永遠也殺不了我！哈哈哈……”

“……”

他雙眼緊閉，表情顯得十分痛苦，當他睜開眼時，眼底的猩紅一閃而逝，腦海中的聲音也陡然消失。

心魔真的就這樣消失了嗎？

所謂執念，所謂心魔，都是日復一日誕生的，心魔產生于人的欲望，人不可能沒有心魔，正如人不可能沒有欲望一樣...…

既然心魔已生，又怎么會輕易消逝?

唯一的解釋是，是他刻意壓制了他。

但這種壓制顯然是一時的，短暫的。

晨曦初照，他抬起蒼白的臉，癡癡望著那座若隱若現的高山。

此刻的月軒臉色看上去很不好，即使陽光為他的臉色潤澤了不少，但依舊蒼白的透明，身上濕漉漉的衣袍讓他顯得愈加單薄。

顯然他早已忘記了這副身體的主人，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族少年。一夜的反復折騰，已經讓這副身體瀕臨崩潰。

“砰”的一聲，他的身體重重地倒在地上，陷入了一片深深地黑暗。

“月軒！”

“月軒！”

月朗和月欞趕來時，發現月軒早已人仰面躺在街道一角，渾身濕透，面色蒼白，手腳冰涼，昏迷不醒。

不知過了多久，月軒恍惚醒來，努力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凝神打量這屋子。

可蒼白的面龐卻因痛苦而扭曲，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好似每移動一下都是那么的艱難。

他斜斜靠在錦織的軟塌上，一頭墨發如云鋪散，就算醒來時仍抹不掉眉眼間攏著的云霧般的憂愁。

只聽到吱的一聲，從門上透過一道光，一抹張揚、醒目的婀娜身影推門而入。

女子紅似蝶，如墨的長發隨風飛揚，豈是驚艷二字可以形容！

等到走近時，才發現此女子雙目似冰，冷冷地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他。

“喝藥！”

月軒盯著近在眼前的藥碗，濃烈的藥味苦澀難聞，他微微皺眉，卻始終不發一言，最后接過一口飲盡。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

月欞的問題沒有引起月軒的絲毫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