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煜點點頭，將手指向了一個極其空曠的地方。我抬眼看去，那里有一棟單獨的房子。

“我聽神婆說過，明日辰時是吉時。現在孩子應該在那里。”紅煜收回手，“那里守衛森嚴，全是神婆的心腹。按照你們的功力，最好不要硬闖。守衛每兩個時辰會換一班崗，你們可以帶上這個混入其中。”

我回頭看向紅煜，就見紅煜從大袖之中掏出了三個特像文物的青銅面具來。

我隨手接過面具，一挑眉，“這玩意兒怕是有些年頭了，這事兒完了能送我一個不？”

紅煜尷尬的扯著嘴角，“你拿去便是了。”

我帶上面具，“誒，你們村還生祭啊？”

紅煜搖搖頭，“不是，那祭壇是用于賜福的。孩子在賜福后活下來了便會被當做自己人，由村子內適齡夫妻撫養長大。”

我眉頭輕動，“有沒活下的？”

紅煜苦笑一聲，“一年幾百個孩子之中，能有一個活下來就很不錯了。”

我系面具的手直接僵住，心中一團火快速的燃燒了起來。

小橘接過面具拿在手里，并沒有像我和猴子一般直接帶上。小橘把玩著面具，“在這里，你比我們熟悉。孩子既然是你抱給她們的，你何不再把孩子抱回來呢？這樣我們還能省點力氣。”

小橘抬眼看向紅煜，牽動著的嘴角帶著幾分玩味。

起初我怎么看怎么覺得小橘非常厭惡紅煜，搞不懂她為什么討厭紅煜。還在猜測小橘是不是因為剛才抵抗煞氣時耗費了她的力量，所以小橘才厭惡紅煜的。

可現在我也厭惡紅煜。

幾百個孩子啊，這還是一年的量。

紅煜活了這么多年，那得有多少家庭遭殃啊。

那些孩子都還那么小，都還沒有真正的去接觸這個世界。

這些瘋子怎么就忍心對他們下手？

大爺的，做這些事的人是沒有后嗎？

干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也不怕斷子絕孫！

紅煜的表情有些尷尬，小橘進一步逼問著，“怎么，你綁走的人還不敢去抱回來？”

紅煜看向白雨森，白雨森一直抓住紅煜的手捏了捏，“大小姐……”

白雨森剛一開口，小橘就跟炸了毛一般呵斥著他，“我問你了嗎？”

除了小七遇險，我還沒見過小橘這幅模樣。我嘴角向下撇著，眨巴了兩下眼睛，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小橘和白雨森。

現場的氣氛一時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尷尬中。

山風拂過，樹枝沙沙作響。

良久，紅煜抿動嘴唇看向小橘，一臉的歉意，“大小姐，明日有祭祀，他們為防止我破壞，在那祭壇附近有著符陣，我根本無法靠近。”

這是撞我槍口上了啊，“什么法陣，畫來看看。”

“小兄弟這不是在說笑吧，就算我記得那法陣長什么模樣，我也不敢畫出來啊。”紅煜雖然笑著，顯然這笑容是擠出來的。

我嘖了聲，“你把它分開畫不就行了？你先畫一部分，空開一大截，再畫另一部分不就可以了啊！”

紅煜一愣，隨后蹲下拔開雜草，用我說的方法在地上畫出了那個符陣，“就是這個符陣，小兄弟看看。”

我沉默的盯著那符陣半晌沒有說話，直感覺被誰拍了一把這才回過神來，“小橘，你拍我做什么？”

小橘蹲在我身邊看著我，“你發什么呆呢，問你話也不回答我。”

我有些像剛睡醒一般，帶著些許茫然，“你剛剛問什么了？”

小橘翻了個白眼，指著地上的法陣，“問你這是什么法陣，能破嗎？”

我被小橘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沒轉過彎，“破它做什么？我們不是來救那小崽子的嗎？”

“那你就讓他們留著法陣，繼續害人啊？”小橘似乎很意外。

小橘的話直接把我逗樂了，我指著法陣看向她，“大姐，這法陣只是具有一些防護功能的法陣，關繼續害人有什么關系。再說了，這種法陣就算破了也能再布置好嗎？要毀也是毀掉祭壇啊！”

“那就毀掉祭壇唄。”小橘用手撐著臉說得理所應當。

“那他們不知道重新再建啊。”就小橘這點見識，她剛才是怎么有臉說我少見多怪的？我伸出一根手指在臉上撓著，“要想讓他們不再害人，估計得需要把他們一鍋端，永絕后患。”

“你的意思是……”小橘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她這個動作做出來，一旁的紅煜忽然變得很興奮，“我幫你們解決祭壇外的其他村民！”

“是將他們交給異調！你們想什么呢？”這些個非人族看來要盡量保持些距離啊，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

白雨森像是在看什么稀奇一般打量著我，“你以為他們做的這些勾當異調不知道？這幫子人貓在玉山，修士圈的人都只是圍在山外，眼看著她往山里帶人，絲毫不敢招惹。你膽子不大倒是敢進山里來救人，可你有本事廢了他們的力量嗎？”

白雨森哼哼了兩聲，“這些人力量不廢，怕是異調不敢接收這幫子人。要知道幽地里的人要是和他們聯手逃出了幽地，那麻煩可不是一年幾百個孩子所能夠比擬的。”

我用舌頭舔著后槽牙，冷哼一聲，“所以就該犧牲那些孩子？”

“我要沒記錯的話，你是叫莫問對吧。”白雨森忽然岔開話題，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是點了下頭冷冷的盯著他。

“年輕就是好啊，栽了多大的跟頭都能再站起來。”白雨森上下打量著我，“不過還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做事還是要量力而為。你明白？”

他這是拿我被踢出獵異人行列的事情敲打我？

“修士修心，蒼生為大。不懼外強，以命護族。不欺弱小，平等待之。”我用著極其平穩的語氣問著白雨森，“前輩，我不知道你們在異調登記宣誓時，是否和我們這輩有所不同啊？”

小橘噗呲一聲在一旁樂了出來，我回頭看向小橘。

說實話我有些意外小橘會像這般笑得前仰后合，按道理來說怎么著也輪不到小橘嘲笑我吧。

“你笑什么？”我的語氣明顯有些不高興了。

“笑你天真唄。”白雨森聲音帶著幾分壓制不住的笑意。

我沉下臉，覺得被侮辱了般。心中的火氣蹭蹭的往上冒，“白雨森，對你來說誓言只是天真的產物？”

小橘還在咯咯咯的笑著，見我這幅模樣一拍我的肩，“莫問，干嘛這么嚴肅？不就是廢點人的修為嗎？多難嗎？走，姐姐我幫你。”

我有些意外的看向小橘，“你能行嗎？”

小橘站起身低頭看著我，“自信點，把嗎字去掉。”

“還真不能去掉。”白雨森見小橘這幅模樣直接潑了盆涼水，“咱這兒五個，排除莫問滿打滿算四個修士，咱把吃奶的勁兒使出來也搞不定那百多個修士啊。單單是應付神婆的五個徒弟就夠嗆，更別說村子里的神婆了。大小姐，別說我沒告訴你啊，神婆的修為可是比你高。”

“比我高？吹吧你，我在人世間晃蕩這么多年，遇到修士無數。除了一代二代的修士外，修為比我高的，還真沒遇見過。”小橘有些得意的笑著，“是騾子是馬的拉出來遛遛。”

紅煜站起身和白雨森相互對視一眼，隨后齊齊看向小橘，一起開口到：“她可是墮神。”

從小橘僵在臉上的笑容來看，顯然她對付不了墮神。

還好老哥和齊環當年教了我不少應對墮神的符陣，當初學習時根本不知道這世間真的有神族。還以為他倆教的這些是讓我學會了好糊弄普通人騙錢用的，事實上一直以來我也是用這玩意兒騙錢來著。

學的時候沒怎么認真，就是不知道我學的那幾手能不能搞定神婆啊。

我站起身來問著紅煜，“神婆住在哪兒？她有起夜的習慣嗎？我想拿她試試鎮神符。”

小橘聽我這么一說，倒是來了精神，“鎮神符？什么功效啊？”

“這不明擺著嗎？鎮壓用的啊。”我用著一根手指撓著臉頰，“神婆要是不能動了，你是不是就能搞定她了？”

“這還用問嗎？想不到你小子還有點用嘛。”小橘飛了個媚眼給我，“把她鎮住后，就只管交給我了。”

小橘那一個媚眼讓我渾身發麻，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最終我們五人商議決定先摸黑解決了神婆，再去救孩子。

我們在紅煜的帶領下摸到了間房子的后窗戶，幾個人一字排開的扒著窗戶。我見他們幾個整齊劃一的舔了手指，戳開窗戶紙往里看著。我眨巴了兩下眼睛，吐了口唾沫在窗戶上。然后用手指戳了一個洞，和他們一樣撅起屁股往窗戶里看著。

屋子內有些昏暗，擺設也是極其簡陋。一張桌子放著油燈，幾條板凳隨意的擺在桌子旁。一張木板靠在墻邊，一個瘦小的人穿著墨綠色衣服倒在木板上。

我踢了一腳紅煜，用氣聲問她：“大姐，你是不是帶錯位置了，怎么看上去像是牢房，而不是一個有身份的人住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