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今日是大朝會，殿上撒滿光輝。

“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又是萬年不變的句子，永遠尖細的聲音和那古井無波的語調，真是讓人昏昏欲睡。好些人不由的想著，今天應該沒有什么事兒了吧。

“陛下，臣裴恒有本啟奏。”御史大夫走了出來。

皇上不帶任何感情因素的聲音，從上面傳來：“講來。”

“臣今日要彈劾郭罡郭大人的不法事。”

“其一，罔顧皇恩，中飽私囊，其二蓄結死士，圖謀不軌，其三納天下奇士為己所用，其四，貪贓枉法，偷盜國庫……”

“微臣彈劾郭罡郭大人以上諸條，凡此種種，皆條條查證，件件屬實，還望陛下圣裁。”

裴恒說完就長拜不起，等候皇帝回應。

后面又有二十多人跟著裴恒出列。

里面既有御史臺的手下，也有別的錢后一黨，眾人嘴里一齊高喊著“臣附議”，站在裴恒后面一同叩拜。

郭罡大驚，自己怎么之前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等朝堂之上安靜下來，皇上沉聲問道，“郭罡，你有何話說。”臉上有些陰晴莫辨。

于是郭罡只好站了出來，高聲質問裴恒，“一派胡言，盡是污蔑！裴大人，你有何證據？”

裴恒面不改色道，“我乃言官，聞風奏事乃是我職責分內之事。”

“更何況我有實證！”

“郭家公子郭霖，罔顧人命，京兆尹多次求告無門，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為何卻有人視而不見；當年董昊貪墨案，董宅被抄，家產盡歸國庫，可是為什么董家的東西，如今會出現在郭家的別院。竟敢私自截留朝廷抄沒的贓物，郭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知郭大人，你意欲何為？”

“郭大人，人做事可不能太貪了。不是什么錢都能拿的，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用錢擺平的！這世道終究還是有公理在的。終日打雁，總有一日會被雁啄了眼睛。”

面對一句接一句的質問，步步緊逼，又一派義正言辭。郭罡自知無話可說，遂也不辯解，只是下跪喊冤，“微臣冤枉，陛下！”

到底是朝廷重臣，又與前朝后宮都牽連頗深，這事情總是要查個清楚的。

“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記住，務必要給朕查個清清楚楚，水落石出。既不能冤枉重臣，也不能大意放過一道罪責。”

“是，微臣領旨。”

是的，夏紆清給裴恒的，就是郭家的罪狀。不過核心只有兩條，一條是人命，一條是貪污，這都是有實證可查的。

裴恒在朝堂上說起來是那么多罪，聽著也頗為嚇人，但是其實最后都定不了，只能不了了之。最后能真正定罪的，只有那個最輕的罪，貪污。

郭罡被查到的，是董家的那批本該被抄沒的家產。不是夏家的，不是夏家的那批宮里的賞賜，而是夏紆清放進董宅，故意讓裴恒查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