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就是讓自己的盟友多一些，敵人少一些。

我要做的就是爭取長老們成為我的盟友。

他們看起來有些畏懼我，你推我搡地派個代表來跟我打招呼，“伯爵大人，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嗎？”

我把門關上，然后在他們對面坐下，“都坐下吧，我想和你們談談工作。”

長老們坐下后，對我說，“請講。”

“拉布鎮被毀滅之后，騰尼克是最危險的地方了。”我的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掠過，“你們知道該怎么辦嗎？”

“是要我們……逃走嗎？”一個長老回答。

我搖頭。

“向阿姆斯特朗伯爵請求援助可以嗎？”另一個長老回答。

我還是搖頭。

“我們可以向您繳納保護費，請您的軍隊保護我們！要交多少呢？”長老里有個機靈鬼。

這個提議雖然聽起來誘人，但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開導他們，“騰尼克并不是我的領地，我隨時都會離開！你們得自己保護好自己，在騰尼克鎮筑造圍城柵欄，訓練民兵，把這里變成戰爭堡壘！”

長老們露出驚訝的神色，但仍然有些人不支持，“我們村子在很遠的地方，如果吸血鬼來了，恐怕來不及跑到鎮上避難。”

“遠方的村子應該合并在一起，建造一座山寨，離群索居并不適合現在的狀況。”

很多長老點頭表示認同。

“可我們都是農夫，不會打仗，騎士老爺會來救我們嗎？”

我伸手指著北邊的方向，“亡靈軍隊在拉布鎮上屠殺時，阿姆斯特朗伯爵并沒有去救援，騎士老爺們也沒有去救援！我說過，得訓練民兵。”

長老們面面相覷，“我們可沒做過這事。”

霍爾斯塔大部分領土是平原，可以養很多馬，阿姆斯特朗伯爵曾經有一支強大的騎兵，因此他們不怎么重視步兵發展，更別提民兵了。

“我會派出有經驗的軍士來幫助你們教導民兵，前提是你們得拉出一批壯丁。”

長老戰戰兢兢地問，“可您想從我們身上得到什么呢？”

“阿姆斯特朗伯爵令我失望透頂，我已經不再指望他會去與吸血鬼和亡靈法師作戰，我需要霍爾斯塔里有一個全新的盟友，那就是你們。”

“真這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長老們從竊竊私語，變得越來越大聲。他們并不是在說我的壞話，或者反對我的意見，而是認真討論著每個村莊要出多少人，多少錢。

說服別人這件事本來就很需要耗費精力，跟有一群農村來的老頭對話，更是需要足夠的耐心。

但只要打消了他們心中的疑慮，拿出自己的誠意，他們就會信任你。

正如我在進入議會時所想的那樣，政治就是讓自己的盟友多一些，敵人少一些。

而盟友不一定是高高在上的貴族，也可以這些粗魯的農夫，只要他們愿意團結在我身邊，就會變成強大的力量。

經過一輪激烈的爭吵，這些長老們同意在村里按每三個勞動力抽一個勞役，在鎮上按每五個成年男子征一個兵役，對于沒有出勞役或民兵的家庭征軍稅。

等這些事情敲定下來時，我的嗓子也受不了了，趕緊回修道院去休息。

貝琳達原本在房間里睡覺，當聽到開門的聲音，慌忙從床上起來。她怕自己白天睡大覺被我訓斥，就低著頭向我行禮，“伯爵大人，您回來了。”

我一進屋把銀面罩摘下來，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回到自己房間里，就不怕有人看到我臉上丑陋的傷疤了。

貝琳達給我遞上了一杯水，我拿過來喝了幾口，“真爽快呀！”

“和長老們談得不錯吧？”

“對，他們終于肯出人出錢武裝自己了，真想不出來他們前幾年都是怎么過來的。”

“那就好。”

她微微一笑，替我感到高興，但是她的臉色看起來很疲憊，應該是昨晚寫信忙到太晚。

我拉著她回床邊，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你臉色很差，回去繼續睡吧。”

“伯爵大人……”

“我在你會睡不著嗎？”

“我得服侍您。”

“那我們一起睡。”我指了指自己的床，“不過我睡那頭，你睡這頭。”

貝琳達撲哧笑了，“您已經是個伯爵了，還是嚴肅點吧，別老是和下人開玩笑。”

“好吧，我出去了，你趕緊睡吧。”我戴上銀面罩，走出房間。

搞定執政議會后，我寄希望于慈悲女神修道院成為我下一個盟友，也是真正能帶去霍爾斯塔的盟友。

帝國歷1991年的瘟疫，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包括阿姆斯特朗伯爵的，也包括克萊兒院長的。

我坐在院長辦公室里，她看起來兩鬢發白，身上的白色教服套有些松垮，但是她把腰帶扎緊，兩眼炯炯有神。

客套幾句之后，我向她詢問阿姆斯特朗伯爵的為人。

“在瘟疫爆發以前，阿姆斯特朗伯爵就像天上的太陽，為我們驅逐黑暗。”她冷冷地嘲笑起來，“瘟疫消失之后，他領地內的人口也沒有增加，還有比這更黑暗的事實嗎？”

然后，她憤慨地講述了慈悲女神修道院被摧毀，信徒被驅逐的歷史，她覺得慈悲女神已經在瘟疫中救治了那么多人，偏偏得不到公正的待遇，這讓她很難過。

我附和著她的論調，但盡量把話題往阿姆斯特朗伯爵身上引導，因為我得知道他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院長克萊兒繼續講述阿姆斯特朗伯爵的故事。

在瘟疫結束后有一個女巫找到了阿姆斯特朗伯爵，讓他相信巫術可以解決他的問題，徹底治好他的身體，甚至還能獲得強大的力量。可憐又無知的阿姆斯特朗伯爵相信了女巫的話，把女巫請到家中做客，之后才在女巫的影響下徹底拋棄了慈悲女神。

我一開始還以為女巫是黑暗精靈的女術士，后面想想不對勁，黑暗精靈這么顯眼的種族不可能不被人認出來。這個女巫很有可能是一個野生的魔法師，因為現在才1998年，高等精靈泰格里斯還沒有幫助帝國建立魔法學院。

沉迷巫術之后的阿姆斯特朗伯爵再也無心管理自己的領地，任由天災人禍破壞農夫的生產生活，接下來演變為人口流失，土地荒蕪。

我試探著向院長克萊兒提議，“阿姆斯特朗伯爵如果學會了巫術，那很危險。您能不能教我慈悲女神的咒語，讓我用來防身呢？”

“不行，除非你愿意成為慈悲女神的世俗教士。”

我從懷里摸出一袋金克朗，“那我能不能用這筆捐獻給修道院的錢，來參觀下修道院的藏書呢？”

院長克萊兒抿著嘴唇，她顯然在做艱難的掙扎，不過她還是搖頭。

我把錢袋子收了起來，嘖嘖感嘆，“我要是拿下霍爾斯塔，你還想在慈悲女神修道院的遺址上重建嗎？”

她驚訝得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您要攻打霍爾斯塔城堡？”

“是的，我需要你的幫助。”

“不，教派不能參與世俗爭斗。”

我笑了笑，“您只要把修道院的藏書借我看看，我會自己去找對付巫術的法子！”

“我說過了，不行。”

“那我打下霍爾斯塔城堡之后，只能清理掉慈悲女神修道院的遺址，然后在地基上蓋一座氣派的摩爾教派修道院。”

她的臉馬上拉了下來，“別胡鬧！我借給你看就是了，但你要是打不贏阿姆斯特朗，以后也別來見我了。”

我哈哈大笑起來。

院長最終還是屈服于對修道院的執念。

她說完就站起身，帶我到閣樓的書房中，并叮囑我不許攜帶任何書籍和筆記出門。

在魔法學院建立之前，除了努恩大學，就要算教派中的藏書是最多的了。

我快速翻閱書籍，不管是哪個年代哪個文字的著作，都能讀懂。我以最快的速度挑出自己感興趣的魔法論著，然后進行背誦，再把最為關鍵的魔法符文用指甲畫在自己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