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門被輕敲了兩下，他心中的自嘲被拍散。

又看了眼床上還在夢中的妻子，才舍得起身往外走去。

他將房門輕輕合上，邊走邊問道：“你今日，比平日里要晚許多啊。“

瞥了一眼身后的星火，看著他低著的頭，心中似乎明了什么。

“下次就不要耽擱那么久了。”

“是。”

溫啟風心中明白，但沒有戳穿，也沒有繼續問，踏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往城中走去了。

韓子柔又賴了一會兒床，才迷迷糊糊的醒了。

“綠琳！”

聲音剛落下，門就從外開了，大概早就在外候著了。

她穿好鞋，走到綠琳端來的盆前，往臉上拍著水洗臉。

“你可不必每日來得這么早，在門外候著很冷的。”

綠琳把帕子遞過去，說道：“多謝夫人操心了，綠琳習慣了早起，在門外候著夫人，心里踏實些。”

韓子柔看了她一眼，這綠琳的性子和阿悄倒是頗有些相似，不過一個活潑些，一個沉穩些。

被扶著坐在鏡子前，綠琳慢條斯理，有張有序的為自己綰發。

這幾日來看，服侍盡心，手也巧。

透過鏡子看著綠琳，問：“你服侍我之前，在院里是做什么的？”

“奴婢是......打雜的。若是院里哪處缺人手了，就由奴婢補上。”

“這次也是托了阿悄姑娘的福，才得以貼身伺候夫人一段時日。”

也不邀功，也不自夸。若是個會討好主子的，現在不正是獻媚的好機會嗎？

她笑了笑，真性子倒是合她的意。

“以后就別打雜了。”

綠琳拿著梳子的一顫，被這話嚇得心驚膽戰的，“咚”的一聲跪在地下。

“奴婢是哪里做錯了，甘愿受罰，還望夫人不要趕走奴婢......”

她這一連串的激動，弄得韓子柔險些沒有反應過來，怎么會想到那處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先起來吧。”

綠琳緩緩將頭抬起來看著她，又得到了點頭才肯起身。

“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就和阿悄一起照顧我，恰好你們倆住一房，以后免不了有忙的時候，多個人也多些準備，兩人都不必那么累。”

這一席話，竟讓綠琳紅了目，心中覺得不可思議。

這般體貼下人的主子她是第一次見。

她以前在后廚張婆婆手下做過事，也幫著大夫人身邊的嬤嬤照顧過主子。后來調動，就來了靜居。

雖說在其他主子身邊，沒有吃過多大的苦，但這樣暖心的話，是她第一次聽到別人說給她聽的。

韓子柔拍了拍她的手，莞爾一笑，“繼續梳妝吧，我可是一個嚴格的主子，別放心太早。”

綠琳一下笑了出來，才想起來謝過她。

繼續說道：“綠琳以后已經更加盡心盡力的服侍韓夫人。”

韓子柔滿意的點點頭，她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的。

馬車上，她問坐在一旁的綠琳，“公子是什么時候出去的？”

綠琳想了想，說：“大概是辰時。”

“那你可有聽星火說過，公子每日是去干什么嗎？”

她搖了搖頭，“星火從不主動跟我們說起公子的事。”

也對，星火既然能在溫啟風身邊待這么久，自然是個踏實得人，怎么會對別人隨意講起主子的事。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馬車一頓，停下了。

馬夫隔著門簾對著里面恭敬的說道：“韓夫人，到了。”

綠琳先下了車，在馬車下扶著韓子柔慢慢走下腳踏。

抬頭望去，菜香閣。

“夫人，您是要吃飯嗎？”

韓子柔點點頭，解釋說：“現在這個時候，里面人不算多。”

小二見來了人，連忙迎過去。

是熟客了。

“韓夫人，您今兒來得真早。現在這個時候還有隔間，是老位置還是坐隔間呢？”

“今日，就隔間吧。”

“得嘞！”

她很少坐隔間，往次來都是坐的同長安第一次來的那張桌子。

那里有窗，恰好能看見外面的小河，邊吃飯邊看景還是很不錯的。

她是這里的常客了，自從第一次來此，就像中毒般喜歡上了這里的味道。服務也很全，小二都會給她留著窗邊的位置。

坐大堂的好處，還有一個就是還能聽旁桌的人嘮嘮家常，也是有趣的。

今日，她來此，也不只是吃飯這么一回事了。

隔間隔音效果很好，裝橫簡單大方，不同其他的瓊樓玉宇。吸引那些富豪貴族的，就屬這的味道了。

沒有外人在，見綠琳站著也辛苦，就叫她同自己一起坐下，以前阿悄陪自己來時也是這樣。

“你以前來此吃過么？”小二將菜肴一個個擺好后，就退出去了。屋子里滿是撲鼻的誘人香味。

“奴婢......見識小，店名都未曾聽過。”

韓子柔分了一雙筷子給她，盈盈笑著說道：“那你今日可是見識了，眼福口福都能讓你滿載而歸的！”

“可是......”

她知道她想說什么，不等她說完，就將筷子塞到她的手中。

“不要可是了，我點這么多菜，我一個人怎么吃得完。”

她靠近綠琳的耳邊，偷笑著說道：“大公子可煩我浪費糧食了，所以你得幫我。”

綠琳心里明白，她是故意點這么多菜，想讓她一起上桌吃飯，況且現在大公子不在此，浪不浪費他也不會知道。

說這些話，是為了讓她寬心。

韓子柔的胃口小，覺得將將飽就放下了筷子。綠琳頭一次跟著主子坐同一桌，自然也拘束得不得了。

見她筷子放下了，自己也不敢再動筷。

“綠琳，你去外面跟方才接待我們的那個小二說，菜里有蟲，叫廚子來。”

綠琳聽得一頭霧水，不知其所以然。但主子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不可猜疑。

應了一聲，就往隔間外去了。

待綠琳再次從門外進來時，看到桌上的狼藉不禁愣了愣。

這菜撒的滿桌滿地都是，盤子也七零八落的。

她身后跟著的自然不是廚子，廚子現在這個時刻可忙，空不出精力來處理這些雜事。

綠琳對她行禮，低頭道：“夫人，這位是菜香閣的掌柜。”

韓子柔一把拍在桌上，對著綠琳大吼了一聲，“我不是讓你叫廚子來嗎？怎么辦事的！”

門口的兩人嚇得同時顫了一下身子，綠琳一副驚恐的模樣，連忙跪下。

“奴婢、是奴婢辦事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