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在烤野雞，我看著兩個空空如也的簍子，思緒迷離。
不相信，埋進去看。
還是什么都沒有…
“阿玉，那野狐貍呢？”
阿玉烤完了野雞，用樹皮綁著，拿著小棍子開始轉風火輪。
轉完還試試熱度…
“野狐貍？”
阿玉想了想，看著我，笑了。
“在這呢。”
我看著阿玉把野雞放在樹皮上給棕狐貍啃，內心是拒絕的。
一呲溜跑過去，踩著阿玉的腳。
“阿玉，你是不是開玩笑？”
給抱起來，我居高臨下，看著棕狐貍，越看越像。
“阿玉…”
“小奉天需要個伙伴，怎么？不喜歡。”
搖搖頭，“沒有。”
看著外面的玻璃球，“不僅是小奉天，它們也需要伙伴。
沒關系，阿玉會做到的。
你們會慢慢長大，像你們阿爹阿娘一樣，阿玉還會教給你們結丹的辦法。
阿玉已經錯了一次，這次…阿玉不會再錯了。”
我埋進阿玉懷里，眼淚停不住。
“對不起，阿玉，我不是故意不說的…我…”
“沒有，是阿玉對不起你們。
明明是為了保護你們，才拼命把那十二個家伙給封印，卻因為氣力用盡，睡在了地心。
我給奉天他們結了丹，卻沒有告訴他們如何結丹。
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那群伙伴慢慢死去是件痛苦的事吧。
更何況里面還有自己的子孫。
自己取了靈丹，和伙伴們一同死去，對有了思考的你們來說，是一個合情合理的選擇。
你們就這樣，一邊等著阿玉，一邊告訴子孫阿玉的故事，一邊死去。”
阿玉留下眼淚，這明顯不是他第一次流淚，但確是我眼中的第一次。
“是我不好，為什么阿玉沒有想到…是…阿玉只有一個，活到了現在，阿玉不得已忍受了孤獨，但你們還有牽掛…”
我扒著哭狠了…聲音很大。
當初大家不是沒想過去阿玉那里，可是那塊石頭，我們搬不動。
居住地里的我們活得稍微長一點，可以交流，但我們不是先祖，我們沒有靈丹，不能做到完全斷食。
最關鍵的是，沒有靈丹的我們，注定移不動那塊大石頭。
最后只能不斷的遷移，總數慢慢變少。
最后的最后，拿了先祖留下的靈丹，用著流傳下來的辦法，制造了絕境。
除了我們這些幼崽，其他的全死了。
死得毫無聲息，死得連渣都不剩。
痛苦是藏不住的，長老們痛哭著做出這個決定，終究是逆了天，老天爺沒有放過我們。
“阿娘告訴我，如果我能活下來，又那么恰好，阿玉醒了，找到了我們。
一定讓我記得說一聲，阿玉，謝謝你讓我們知道，除了血腥，我們還有陽光。
風的氣息，水的溫潤，身體的溫度，阿玉，來到這世上，不知道這些，就這樣死去，太虧了。
我們知道了，這是多大的饋贈。
阿玉，這是你給我們的，阿玉，阿玉！”
我哭得有些發抖，阿玉抱著我也有點發抖。
“呵呵…”
阿玉笑了，摸摸我的頭。
“竟然是這樣。
奉天，你們還是太溫柔！
你們可以怪我，為什么做事有始無終。
讓你們知道了死的悲痛，卻沒有教你們如何避免死亡。
半桶水…
太殘忍。”
“不是，不是…如果死亡是宿命。
比起毫無意識的死去，知道珍惜活著的時間，只是這一點，足夠讓我們一族，活得更好。”
野狐貍看著我們，靜靜的看著，沒有動作，也沒有發聲。
阿玉招招手，他過來，我看著野狐貍，不解。
“阿玉？”
“小奉天，哪怕活得再有意義，可如果百般逃不過一死，任何意義都會被消磨。
死后無殘生。
所有的一切，都會變成虛無。
這樣…說什么意義都是枉然…都是空話。
挖的洞會被填平，種的樹會消失，留下的痕跡會被埋沒。”
我抬起頭，看著阿玉悲傷的表情，不解。
“給了你們智慧又如何？不過是一日光輝。
只有你們一直活下去，才有意義。”
“阿玉？”
我想了半天，“阿玉，像我們這樣的，不算活下來了嗎？”
我們雖然不是先祖，但，我們這樣的存在，對于阿玉來說，不算有意義的活下來了嗎？
阿玉微微震驚，看著我。
久久沒有說話。
突然，他眼角一顫，抱著我的腦袋，頭抵著我的頭。
“小奉天，對不起…阿玉錯了，你們當然是有意義的活著。
不是永生…
但足夠有意義。”
我釋懷的笑了，放下擔憂。
蹭蹭阿玉，很好，他沒有更傷心，而且，就我看來，他還有點欣慰。
“這般傳承…怎么可能沒有意義！”
……
因為有了野狐貍，阿玉就不常抱我了。
說什么只抱一個，另外一個容易心情不好。
我不認為阿玉會在乎這些，但轉念一想，這個石頭或許就喜歡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要不然…
他一個什么都會的大神，還可以打雷下雨，就這樣一個存在，本應該稱雄稱霸，卻硬生生把自己玩成了一個家長。
長老們說的，阿玉無所不能，但又十分敏感。
會為傷口而悲傷，也會在意先祖們的心情。
為了先祖能夠開心一點，阿玉從遠處帶回來幾十只狐貍。
幫他們挖了山洞，也會幫著先祖一起照顧小崽。
為了先祖除了他們還有其他的交流對象，阿玉做了他計劃之外的事情，那群狐貍在某一天開始叫了先祖的名字。
長老們都說，那一天，先祖從一個證明阿玉力量的工具變成了真正的奉天。
一個有自己生活的生命，而不是放在那里的一個物件，只等著阿玉有一天帶著誰過來。
說。
看，這就是我的作品！
居住地先祖們把靈丹取出來那一刻，都是痛苦的。
他們痛苦的并非是死亡，而是怕阿玉把這樣的行為當做是一種背叛。
阿玉給了他們永恒的生命，他們卻放棄了。
讓阿玉的心血付諸東流…
先祖們離去，留下來一條規定。
無論如何，我們一族，都要留下血脈，他們能做的最大的補償，就是給阿玉留下一個尚且還能聽懂他話的后代。
而這…在剛剛獲得了阿玉的認可。
不是奉天，但也是小奉天…
我們不是先祖，但我們活下來了。
……
路上，一切安好。
天空開始明亮。
阿玉看了看天，難得的輕松。
“小奉天，你給他起個名字。”
我看著野狐貍，詫異，“我嗎？”
“是的，你是奉天一族的奉天，他作為你的子民，應該接受你的記號。”
我瞅了瞅野狐貍，他也看看我。
想起之前的種種野性粗糙，皺死了臉皮。
“阿臭！”
“太難聽了，換一個。”
“誒？”
我揚起腦袋，“阿玉，不是我來起名嗎？”
阿玉十分有理由。
“可我沒說不提出意見啊。”
咬牙…
阿玉什么的，果然夠狡猾。
“阿蠻！”
“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