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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福竟知道了？紀奎驀地一怔，慌亂看向辛佚儻：一定是太子替紀福查出來的，并以此作為交換，讓紀福背叛太師府。

真是百密一疏！怎么就忘了紀福的滅門之仇還沒有報，只要有人查出真相，紀福便不可能再對太師府沒有異心。

紀福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屬下，太師府正是用人之際，紀福卻偏要為了家中老幼告老返鄉。為了留住知道他太多秘密的紀福繼續為他辦事，紀奎派人殺了紀福全家，還以幫忙查出真相為由，繼續讓紀福為他所用。

紀奎用這個法子籠絡人心，沒想到竟然被辛佚儻發現了。他才會順藤摸瓜，找到了自己殲殺紀福全家的把柄。

雖然紀福叛變，但自己也不是毫無生機。

紀奎忽然狂笑不止，跪在永順帝面前狡辯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太子殿下今日打定主意為宋侍郎出口惡氣，看來早已經備足了誣蔑老臣的人證物證?！?

永順帝靜默不語，面上波瀾不驚，也不知信了誰？信了幾分？

“老臣不知紀福幾時叛變，竟成了東宮的人！如今太子讓紀福指證什么紀福便指證什么，老臣處于劣勢，百口莫辯。但求一死明志，還望陛下明察秋毫！”

真是把死皮賴臉四個字發揮到極致！辛佚儻失笑，沖著紀福使了一個眼色。

紀福見狀，忽然開口道：“陛下，老奴這里還有一份紀奎通敵賣國的罪證，陛下可要親自查閱？”

竟連誣陷自己叛國的罪證都提前準備好了？看來辛佚儻是鐵了心要置太師府于死地。

“紀福你血口噴人？老夫從未背叛大璽，何來通敵賣國一說？”

紀福反唇相譏，“就在太師命老奴三番幾次刺殺宋侍郎時，發現了玲瓏殿的秘辛，因而想截胡分一杯羹……”

“胡說八道！老夫從來只派人刺殺宋越婠，何時發現過玲瓏殿的秘……”紀奎突然戛然而止，他竟然著了老實忠厚的紀福的道？

想來，又是太子的杰作！

如今兵敗如山倒，紀奎再也不能為自己辯解。方才那句不打自招，他再舌燦蓮花也無法讓在場任何人相信他了。

沒想到他一世老謀深算，竟然敗在了口舌之爭上。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辛佚儻笑了，慢條斯理向紀太師解釋道：“你的確沒有叛國，最后這一罪是本宮故意讓紀福加上的，為的只是激怒你！”

“激怒老夫對你有什么好處？”簡直欺人太甚，紀奎心中波動，有一股莫名的憤慨和瘋狂在蠢蠢欲動。

永順帝素日里極為寵信他，就連皇宮的安全，都交給了由他統領的銀羽御侍……如果他要謀反，以如今的局面來看，說是易如反掌也不為過。

“當然有好處！”辛佚儻答得高深莫測，“本宮只問紀太師，除了通敵賣國一罪不實以外，紀福所供述關于太師的其他罪行，太師可認？”

如此堂而皇之要紀奎承認自己的種種陰暗罪孽，位極人臣從來高高在上的紀奎如何能忍，這不是當著一干同僚的面將堂堂一品大員啪啪打臉嗎？

死不可怕，死得顏面盡失才是紀奎絕不能容忍的事。雖然不知道向來張弛有度、進退自如的辛佚儻此番為何苦苦相逼，但對方的咄咄逼人，終于讓他忍無可忍！

“辛佚儻，你定會為今日羞辱了老夫感到后悔莫及的！”

聞言，辛佚儻意味深長反問道：“是么？本宮真是……拭目以待?！?

這輕佻又不屑的口吻徹底激怒了紀奎。

“來人哪！”紀奎突然吼道：“皇太子辛佚儻目無法紀、敗德辱行、誣陷忠良、亂我朝綱。陛下蒙蔽圣聽，吾甚痛心。今臣紀奎，舉正旗，撥亂政，誅太子，清君側?！?

紀奎話畢，幾百個銀羽御侍忽然將金鑾殿團團圍住，更有四五十個手持利刃的御侍闖進殿堂，殺氣騰騰地將辛佚儻包起來。

銀羽御侍明面上是永順帝的次位御侍軍，事實上卻是紀奎公糧私用自己養的府兵。除了紀奎這張臉，他們誰也不認得！

“太子殿下，是不是很意外？”

紀奎拿辛佚儻方才的話堵他，“老夫也沒有想到老天如此厚待我，竟讓老夫的銀羽御侍接管了大內安寧。今日若不是你苦苦相逼，老夫也斷不會破釜沉舟與你魚死網破！”

“今日種種，皆是太子咎由自??！”

好一個咎由自??！辛佚儻諱莫如深笑得更詭異了。

滿朝官員已經驚得目瞪口呆，更有甚者，已經雙足酸軟……短短幾日，就經歷了皇陵里跌宕起伏的波譎云詭，如今又要在這金鑾殿翻云覆雨了么？

人生大起大落實在太多太刺激，年紀大的幾位老臣已經有些心梗……

見此情景，永順帝還算淡定，只是龍目也已經氣得充血，“大膽紀奎，你當朕的金鑾殿是什么地方？朕允你至高無上的權力，你便是這么報答朕的？”

“說什么清君側，朕看你分明想清的是朕吧？莫要繼續口是心非，為你的造反找些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看來太子所言非虛，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亂賊臣子！”

說罷，永順帝還氣得咳嗽了好幾聲。

見狀，紀奎心里五味雜陳：他當真沒想過弒君篡位的，可是如今辛佚儻逼他至此，他也只好大逆不道了！

皇帝的位置，他是坐不了的。但他可以誅殺了永順帝父子，改立辛碩為帝……

他還是重臣一個，他的女兒或許還能當上太子妃，辛碩登基后，天下人很快就會忘了紀奎“清君側”，他們只會記得是辛碩弒君上位！

“陛下，老臣的確派人刺殺過宋越婠，但老臣從未有過謀逆之心……”

“那你現在做的這一切算什么？”辛佚儻諷刺一笑，“軍事演練嗎？”

紀奎啞口無言，半晌后辯白道：“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太子，你敢說今日你沒有刻意逼迫老夫就范？”

其實這會兒紀奎也漸漸地嚼出味兒了，辛佚儻今日步步緊逼，可不就是要逼迫自己現出原形嗎？既然如此，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逆不道到極端，殺辛佚儻一個措手不及！

讓辛佚儻坐實了太師府的罪行又有何不可？反正太子殿下也必須拿尊貴性命來交換！這個買賣，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