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裝防護？我不同意。”卡西歐緊皺眉頭瞄了一眼在他眼前打滾撒潑的約翰，嫌棄地撇過頭去。

約翰輕咳一聲，這就尷尬了，我都放下身段了，老爹也不給點面子，看來只好提出自己的折中方案。

“那就加裝一些木板之類的，雖然防護性比不上合金陶瓷，不過如果遇到狀況，起碼也能拖延一下。”

扯了扯身上的戰術背心，約翰站起身，伸出手比劃了一下。“也不需要太大的木板，能夠進行一定的遮擋和防護就可以了。”

卡西歐愣愣地盯著約翰，過了好半晌才點頭。

“好吧！明天你跟我一起出去一趟，現在的木材只能去后山找找了。”

見到老爹答應了，約翰這才松了口氣，把SCAR支在墻角，慢慢地開始脫下身上沉重的負重，現在正是春季，一個下午的訓練讓約翰出了不少汗，背心也需要清洗一下，他可不希望以后穿著一身散發著濃烈味道的背心出去。

“九點了，去洗一洗吧。”看到約翰正脫著戰術背心，卡西歐點上一根煙，吐出濃烈的煙霧。“今天的日子比較特殊，下午一起去教堂。”

約翰的動作一滯，只是背對著老爹點了點頭，麻利地取出背心中的空彈匣，就頂著濕透了的襯衫走向了浴室。

卡西歐盯著自己的兒子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拿出了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喂，是我！明天上午我過來一趟，幫我看下我兒子。”

“我不確定，只是覺得他有些過于敏感了，恩。”

掛斷了電話，卡西歐扭頭瞥了一眼桌上的報紙標題，眉頭緊鎖地點上一根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

“災后PTSD患者數量再創新高。”

......

吃過午飯，卡西歐就開著皮卡載著約翰前往了鎮中央的教堂，抵達時，這里已經人滿為患，大批的居民聚集在了教堂的門口。

這些都是這個鎮上的原住民，互相之間基本都認識，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說有笑地閑聊，時不時地發出一陣哄笑。

不過在發現卡西歐的皮卡后，不知道誰打了個頭，說了一聲“蛀蟲”，一群人頓時全部停止了說笑，將視線一齊掃向了車內的布朗父子。

卡西歐坐在駕駛位上，看到這一情形眉頭直皺，不耐地嘆了口氣，右手情不自禁地放在右腿的槍套上，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擦這手槍。

早就預知這種情形的約翰倒是沒有在意，率先打開車門跳下車，無視了周圍的目光，邁開步子向著教堂大門走去。

“小子，這里的教堂只有登記過的原住民才能過來做禮拜。”一個肥胖無比的白人從人群中走出，伸出粗壯的手臂攔住約翰，一身的肥肉都在顫動。

“哦？明文法律規定的嗎？”約翰聳了聳肩，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這位頭頂飄逸無比的胖男人。

“聽著，小子，別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只想安安靜靜地悼念死難者，你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一位老婦人駐著拐仗慢悠悠地走出來，臉上的皺紋擠在了一起，抬起拐杖指著約翰唾沫橫飛地說道。

“恩~我也不想找你們的麻煩，今天的日子比較特殊，我們只要悼念一下就會離開，至于下發的那些災民救濟金，你們能拿走就拿走好了，我是不會介意的。”約翰一把推開肥胖的白人，避開眼前的老婦，邁開步子走向了教堂大門。“還在等什么老爹？老媽在等我們呢。”

卡西歐拎著一袋紙錢下了車，叼著煙輕笑著答應。“來了。”

看到老爹手里拎著的東西，約翰捂住了額頭，我說老爹怎么上車前神神秘秘的。

“老爹，那東西放車里吧，我們回家了再燒，畢竟這里是教堂。”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東西老爹是哪里學來的，難道是老碼調教的？

“在家里燒不會嗆到自己嗎？”卡西歐疑惑地問了一句，不過還是將紙錢放回了車里，這些習俗他其實了解的也不多，只是知道華人會有祭日燒紙錢的習慣。

興許是約翰之前放棄救濟金的發言，教堂門前的眾人簡單交流了一番之后就讓開了一條道讓父子倆人通過，沒有過多阻攔，不過視線依舊死死地盯著布朗父子的背影。

這景象讓約翰看得直搖頭，當初的隕石還有山火怎么就避開了你們這些人呢，當然這種話他可是不會說出來的，只是替那些捐款的教徒感到不值而已，這個宗教性質的慈善機構是在一年前成立的，由教會募集捐款，主要資助對象就是天啟日的受災群體。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個機構確實幫了不少人，但是因為撥款是針對具體的地區，所以也受到了一些有心人的窺伺。

也不知道對這些居民來說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只有一個小家伙砸穿了小鎮里的社區學校，而且因為是雙休日的關系，學校里根本就沒人，所以這里鎮上的受災情況幾乎沒有，這也導致了去年富德鎮上的款項全額頒給了老爹，恩~三萬刀勒。

畢竟這些原住民一個個的一沒有家庭減員，二沒有經濟損失，三也沒有精神疾病，所以在約翰看來，這些居民拿不到救濟金好像沒什么問題。

記得去年的救濟宣傳會可是變成了碰瓷大會，這些人找的借口一個比一個離譜。

什么家里死了條狗過來領精神損失費的；或者是家里老伴因病去世過來領補償費的；最離譜的就是聲稱死了老婆的單身漢了。

你說你要有一點準備啥的，把自己房子點了，或者狠一點給自己弄個燒傷之類的，過來名正言順地領個錢，那起碼也算是風險投資了對吧？

這種事情如果要是放到天朝，估計那些在大街上碰瓷的人才能找到100種花樣出來，光是糾纏就能煩死人。

后來他跟老爹就莫名其妙地被這群人給記恨上了，就僅僅是因為整個鎮就老爹一個人拿到了小鎮上的所有救濟金，因為這事這些原住民平時可沒少給他們眼色看，這個小鎮也就那么大，基本人人都是沾親帶故的，連帶著一小股人都一起排斥起了他們。

于是后來老爹被糾纏得煩了，就用救濟金在小鎮邊上開了個射擊場，拿到了一系列的執照，天天在里邊打靶，然后拿出剩下的一筆錢甩給了老鎮長，也算是初步說服了這些原住民。

走進教堂，約翰發現里邊已經基本坐滿了人，挑了一個角落的位子坐下，看到身旁的老頭老太不悅地起身離開后，急忙招手讓老爹也一起坐下，心想招人嫌也不全是壞事嘛，還有這種待遇。

后續進來的居民找不到位置，只能站在了角落里，那些駐著拐仗的老人原本還打算上來糾纏，不過在看到了這倆父子腿部的槍套后，便沒有發作，顫顫巍巍地站在角落，也沒有要坐到布朗父子身邊的意思，整個教堂也就只有這對父子這一排尚有空位，卻是始終沒人過來坐下。

約翰也樂得清靜，坐在教堂內學著其他人的樣子閉目雙手合十，隨著音樂的開始演奏，教堂內慢慢響起了鐘聲，象征著2年前天啟日的降臨，臺上的傳教士打開了圣經，開始誦念傳唱。

屋外也響起了凌厲的防空警報，刺耳的鳴叫劃破長空，天空仿佛被染成了血色，一幕幕災難在約翰眼前浮現。

被山火肆虐的森林，被海嘯淹沒的海岸，地震引起的火山噴發，大量火山灰導致的局部地區寒潮季，兩年間的災難在約翰的腦海中一一閃過，堵塞在高架上的車流燃起了熊熊火焰，驚叫著四散逃離的人群，混亂的街道，暴力的沖突，一幀一幀的畫面在約翰腦中重現。

約翰只感覺到手腳一陣顫抖，一股寒意從腹中四竄開來，只達到他的四肢百骸，額頭不知覺地冒出了冷汗。

忽然一絲溫馨的笑聲傳來，就像是一條清流滋潤了約翰的全身，那些讓人感到窒息的畫面頓時消散一空，暖流在心中蕩漾，冰涼的四肢慢慢開始回暖。

最終浮現在約翰腦海中的是一位高大無比的婦人，她小心地將他托在了手心，臉上因為歲月的侵蝕留下了幾絲皺紋，微胖的臉頰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看到這個微笑的瞬間，約翰突然放空了心思，感到無比的安全和舒適，眼角不由得泛出了一絲淚花。

“媽媽~”

婦人朝著約翰輕輕擠了擠眉毛，低下頭輕吻了他的額頭，眼神中透露著無奈和不舍，慢慢變成光芒散去。

“老媽，愿你在天堂安好！”

腦海中的影像慢慢飄散，約翰有些不舍地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教堂內已經變得亂哄哄的，原本應該虔誠地祈禱的居民，已經在傳教士身邊圍成了一圈，正在七嘴八舌地說著他們領取救濟金的訴求，聲音已經完全蓋過了教堂內播放的曲目。

“走吧老爹，老媽更喜歡安靜。”約翰擦了擦眼角，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冷，握緊了雙手，輕喚了一聲身旁的老爹就起身離開了。

卡西歐抬起頭睜開雙眼，瞄了一眼混亂的禱告臺，重重吸了一口鼻涕，啐了一口唾沫就跟著離開了。

離開了教堂后，父子倆就駕車回去了，下午約翰通過網絡上完了簡單而又枯燥的課程，很早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