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糟心又忙碌的一天終于結束，已是凌晨。

楊妧快沒頂的疲憊感，在她躺倒床上，蕩然無存——累，但是睡不著。

好像……才第二天，沒有那個叫“戈惟”的“人”。但楊妧覺得過去好久了。

明明自己跟她相處也不過一年吧。連四季都沒完整的經歷過。

“呃、她好像說從小就陪著我了……”怪不得，連溫度都不再適意。

她起身來到窗邊的榻榻米，拿起隨意放在上面的一本書，越來越想不開這件事——是真是假？

真的嗎？作為接受著歷史唯物主義成長起來的青年，她不信。

但是手中把玩著暗銅色光澤或閃耀靈動的扣子，再看看明顯不是自己尺碼的衣服，她是瘋了才會買這些吧。

……

月光疏朗，灑一室白綾。

白綾緩流，帶著來自太空的冰涼。

楊妧走在上面，來回走著，頻率不變，軌跡不變，她出神的走著。實在是睡不著，又不想讓戈惟充斥自己的大腦，她只好逃避似的去想別的事。

結果想到了，周可溫，還不如戈惟！這個更奇怪！看她見今天干的都是什么事兒！

唉，好歹也算這么大了，收到的表白方式也有好幾種了，周可溫那小崽子什么意思，她也差不多知道，不過是夜深人靜時，才敢面對。

也不過想一想，想煩了，就亮起燈，讓這一室單調燈光與星月爭輝。

她在桌前坐下，竟有一種還在上學時深夜補作業的感覺。

不過那時候滿是躁郁，現在更多的是慌張。她要寫會兒字。

一本宋詞，還很新呢，看得出她前陣子沒什么事能煩到她去練字。

楊妧自認為是個敏感性子，什么事都喜歡多想，看什么都會瞎想發愣，一頁字帖，統共兩首詞，她寫寫停停的，走神想著什么。

甚至猛然回神，看著紙上自己戳出來的一點墨跡，秀眉攢起，竟是不知這墨點在紙上慢慢暈開是，自己這個提筆人所思為何……

——

后半夜，星滿天，與夜空爭光的那間屋像真的分到了夜的一杯顏色，頑強的與星月共閃。

“睡吧，畢竟不比從前，有工作要做。”

……“都這么晚了睡不睡得有什么區別嗎！”又一骨碌爬起來，抱著電腦打算發憤圖強、勵志工作！

結果——

：—精神病患者表現—

：—怎么知道自己是精神病—

：—妄想癥癥狀—

：—幻想癥癥狀—

：—鬼的存在—

當她在輸入法上輸入g–ui的時候，嘟囔一聲、想了想，又刪掉，再次輸入ge–wei……

好嘛，這人真敷衍，生怕別人不知道她不是人。

她也是傻，大半年了才發覺不妥。

-_-

搜了一頓看了一通，她覺得自己肯定是有點病了。不能說度娘有問題，她真覺得自己有病。

狹長的眼中滿是不耐煩，兜兜轉轉竟又回到了起點。

當初頭一次犯神經，沒什么經驗，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事實，都住院打算好好治療了。

后來戈惟出現，她放棄治療了。

現在戈惟走了，她呢？還治不治啊！

臉上的表情一會兒苦惱一會兒松快的，糾結的不想那個人人稱贊穩重的楊妧。

細細回想這些時日，她發現她在這糾結后路沒用，眼下只有一個人能讓她下決定，周可溫！

是乖乖住院還是帶病逃竄！就看她的了！

把這難題推給別人后，楊千金總算舒服了！

楊妧那沒人時明顯更靈動一點的神情漸漸又板起來，剛剛一直在走神，沒注意，現在突然感覺不大對勁呢……

學習成績自小優異的楊妧幾乎不寫作業——就算不寫也照樣考得好——她的作業都外包出去了。

但是楊爸楊媽不知道，每次楊妧借口寫作業實則在玩手機看閑書的時候，他們就扒門縫里偷偷檢查一眼。

每次楊妧都能察覺到，偏偏自己不占理，要因為這個吵鬧起來，怕才是真會因為心虛被懷疑。

她對那些窺探的視線格外敏感，每次察覺到都會死皺眉頭！

那個眉頭死皺著竟有些戾氣的人警覺的視線開始不著痕跡的掃蕩。

什么都沒有啊，雖然這幾年自己搬出去住了，但到底是從小住到大的房間，什么樣子才能讓外面的人看見里面，她再清楚不過。

楊妧大踏步，利落地拉了窗簾！

雖說別墅區，住戶離得都不近，但有心想做點什么，也不是沒可能。楊妧更憂心煩躁了。

簡直想把誰揍死！

——

不遠處的別墅陽臺，竟然是周可溫，目光深沉，在這明顯稚嫩的臉上怎么都別扭。

“唉…那家伙，就不知道料理干凈再走;走的倒是麻溜。”

她可有的頭疼了，到底怎么跟楊妧說呢？

這超出她所認為的自熱科學，而且……時機不到！

她弄不明白楊妧為什么會忘記，也不知道她的將來，貿然開了口，萬一弄巧成拙，只白添麻煩。

對戈惟的怒氣更上一層！當初就是她，不知怎的入了姐姐的眼，姐姐對她那么好，她居然把姐姐害成這樣！就連姐姐再世都不放過！

可憐她姐姐，分明是肆意張揚的人，要么明艷要么冷艷，她都沒見過楊妧這么長時間的溫柔過！

還有董瑋幼那丫頭，變成個小子把她揍了……還被戈惟看到了……戈惟還見死不救……

周可溫不禁危險的瞇了瞇眼，“他想做什么？”

楊妧與他有恩，可……溫可沒有。

可能在他看來，溫可欺負了他，溫可的姐姐來賠罪，但溫可姐姐的賠償，遠永遠抵不了溫可造成的傷。

“先拖著吧。”橫豎沒有更好的辦法。

——

第二天，周小醫生特意推了所有事，想著楊妧總該找她一趟？

沒有。

那她主動約人！

沒聯系方式。

這才想起來，那天自己過激了，這下人家把自己撇的干干凈凈，周可溫嘴角直抽抽。

她想著，左右楊妧知道自己住址和單位，只要她主動，找到自己不是難事！而且她昨晚急得不睡覺，應該要不了多久！這兩天自己就配合一下，那小公寓和醫院兩頭跑吧，免得她到時候找不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