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他沒換私人號碼?
原來,她一直沒有勇氣撥出去,就怕聽到的是冰冷的空號提示音,可是這個多年前被保存的電話號碼,一直被它的主人使用著。
到底要說什么呢?難道討論為什么自己也沒有換國內(nèi)的私人號碼?
然而江意如突然意識到,她這三年不僅是膽怯,更是在等,等許措給她打這個電話。
那許措呢?會不會也在等她?
原來,這三年說要忘記,都只是說說而已。
電話鈴聲終止,房間又變得寂靜。
可惜許措并沒有放棄,似乎是知道這第一遍鈴聲并不夠江意如反應過來,所以很配合地撥了第二次。
“...”
“喂,下樓,我在樓下等你?!?
“嘟嘟嘟...”
只有這一句話?
等等,他在樓下?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這,這么晚不會有狗仔跟蹤他么?他想說什么呢?他是不是,也沒忘掉那些過去呢?
千萬個疑問涌上來,江意如只覺得無法呼吸,她深呼吸了幾次,防止之前的癥狀發(fā)作,從衣柜里找了件外套裹住自己,吞了顆鎮(zhèn)定抗躁的藥以防萬一之后,開門下了樓。
一層樓的十幾步臺階,江意如走了很久。
遠處樹下,許措站在一輛黑色保時捷旁邊,一件黑色夾克外套,沒有帽子也沒有口罩。
許措從江意如出現(xiàn)在樓門口的那一瞬間開始就死死地盯著她,一動不動。
江意如站在樓門口站了很久,這一步怎么也邁不出去。
就在江意如打算向前走的時候,許措突然疾步向她走來,許措個子很高,這幾十米遠的路他很快就要走完了。
江意如看著許措怒氣沖沖的樣子,第一反應竟然是轉身向樓里跑去。
怎奈許措步子太快,手臂又長,一把將江意如撈到懷里,又死死地把她按在樓門口旁邊的柱子上。
“呃...”因為許措用力太猛,江意如痛的哼了一聲。
如果是三年前,許措哪里會這樣粗魯?shù)貙λ,F(xiàn)在這樣,因為變成仇人了么?
江意如的手腕被死死握住,她皺著眉頭看著許措憤怒的樣子,眼里一片平靜。
“你竟然會這么冷靜?看來你對我真的毫不在意了?!?
許措先開了口。
如果是多年前的江意如,這個時候一定會笑著說“你輸了,因為你先和我講話了?!?
可是現(xiàn)在,江意如卻覺得自己一敗涂地。
“我們之間,我應該在意些什么?”江意如平靜地回答。
“我不信你不知道這三年以來我一直在找你。”許措看著江意如的眼神從自己眼中移走,他忍著許多疑問地說:“我還以為你想被白奕蕭和白氏集團藏一輩子。如果不是白奕蕭掩護你,你要怎么過?你準備這樣到什么時候?”
“我們,不是已經(jīng)沒關系了么。”江意如重新看向他,依然沒什么表情地問出來。
許措被激怒了,江意如看得出來。這樣的他才是自己多年前沒有認識完全的那個人。
江意如以為許措會轉頭離開,然后再不出現(xiàn)。
可惜許措變了,當許措霸道又蠻橫地吻住江意如時,兩個人都知道,這三年改變了太多太多。
江意如終于開始掙扎,她用力地想要推開許措,躲開他的吻,可許措的力量比她大許多,江意如只能被按在許措的懷里。
當激烈的吻終于平息下來的時候,許措倚在江意如的肩上,粗重地喘氣:“江意如,你我之間,不是你說沒有關系就沒有關系的。”
江意如的眼睛死一般沉寂著,一滴淚從眼里掉在許措的脖子上,滾燙。
“那你想我怎么做?許措,三年前的我,你想要的那個江意如,已經(jīng)死在江邊了?!苯馊缫会樢娧卣f出最殘忍的事實。
“跟我回去,江意如,你還沒有對當年的事情負責!”許措抬起頭盯著江意如,言語中的感情卻是誓不罷休。
“你是沒聽懂我的意思嗎?許措,我就算回去帝都,但也絕不是因為你。”
自從回國,江意如就知道,除了工作,她再也不會因為許措有關的事回到帝都。
那座城市只有冰冷和傷感。
想到三年前那天下午,江意如只覺得自己渾身冰涼。
“快三點了,我明早的航班,現(xiàn)在要休息了,如果有工作可以聯(lián)系我助理薇薇,如果還是提那些舊事,就不要再來找我了?!苯馊缋潇o地結束了對話,轉身跑上樓去,她很怕所以跑得很快。
既怕許措再次拉住她,也怕許措甩手離開,再也不找她。
結果是,許措在樓下站了一夜,一直沒有離開。
而江意如坐在窗臺上,流淚到了天明。
——
次日,早八點。
江意如看著樓下仍然一動不動的許措,揉了揉已經(jīng)僵硬的脖子,離開窗臺進了洗手間。
當江意如收拾好一切,又遮好了黑眼圈之后,白奕蕭打來了電話。
“意如...”
“奕蕭?怎么了?”江意如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正常一些,不那么沙啞。
“我來接你去機場。”白奕蕭停頓了一下,“我在樓下看到他了,你們見過了?!?
是肯定句。白奕蕭再清楚不過許措是什么樣的人,敢愛敢恨到極致的男人。
許措認定江意如是他的人,到死也只能死在他懷里。
白奕蕭很意外江意如三年前那樣決絕地離開,更意外的是,許措這三年的改變。
許措開始踏足資本層面絕對不是因為轉型與發(fā)展,白奕蕭很清楚,那只是因為許措想得到足夠多的東西,多到可以把江意如抓回來,禁錮住。
白奕蕭看著許措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樓下待了不少于六個小時。
像極了那些日子他待在江意如的房間外,日日聽著屋里的啜泣聲,每一夜的每一秒都想把許措挫骨揚灰的感覺。
當白奕蕭的思緒飄了這么遠的時候,江意如拿著行李走了出來。
白奕蕭的臉上掛上和平時一樣的微笑,上前接過江意如手里的行李:“薇薇昨晚就去帝都幫你打點進公司的事情了,一會我和你一起回帝都,后天我有個戲開機去上海,工作的事薇薇會和你商量?!?
江意如靜靜地聽著,一一答應。
許措一動不動地看著,就好像他和這兩人并不熟悉一樣。
只是在白奕蕭為江意如拉開車門的時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把住了車門,把江意如拉到自己面前。
“許措!”白奕蕭憤怒地看著他,和對待江意如的微笑相比,許措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仇人。
江意如見過幾次白奕蕭生氣的模樣,都是為了她。
“不要再來找我了,許措,我不想再和你有什么交集?!苯馊缤崎_許措,轉身走向白奕蕭。
冷淡又疏離,像極了三年前的離別,倉促又毫無儀式感。
三年前是第一次許措覺得自己的名字如此沉重,而今天,是第二次。
白奕蕭拉著江意如把她送進車里,轉身走向駕駛座,飛快地開車離開。
“不可能的,江意如。”許措看著車尾自言自語著,“我們會重新來過的?!?
深夜,帝都某公寓。
陳一諾看著整理行李的江意如,猶豫了半天,也沒開口說話。
“我說一諾,你到底想說什么?”江意如太過于了解陳一諾,并不等她開口問,江意如頭也不抬地說。
陳一諾走到江意如身邊:“你的病,到底好了沒有?”
“算是好了吧。”江意如模模糊糊地回答。
“什么叫算是?你總是這樣,這三年那是說的好聽了你去法國讀研,別人不知道可我清楚,因為許措,你在法國治了三年的病?!?
江意如實在不愿意想起許措,她生來就有不喜歡麻煩的習慣。
怎奈感情是世上最麻煩的事情。
敲門聲打破了尷尬,江意如站起身跑去開門,算是躲過了陳一諾的問題。
白奕蕭走了進來,打量了一番陳一諾的公寓,走到沙發(fā)坐下:“意如,我?guī)湍阏曳孔幽悴灰?,倒是偏喜歡一諾這里?”
江意如笑著坐下,倒了杯水給白奕蕭。
陳一諾抱著胳膊走出來,一身棉質(zhì)睡衣,散著頭發(fā)光著腳,走到茶幾旁直接坐在地板上:“我說白奕蕭,你看不上我這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的,意如是我的心肝寶貝兒好閨蜜,你不許搶!”
白奕蕭笑著喝了口水,“又不是上大學的時候了?你還幫我追意如呢?”
陳一諾翻了個白眼:“你可別提了,唉,我這江意如的一等閨蜜幫你都沒幫上,你還好意思說?!?
陳一諾看著一言不發(fā)的江意如和她身邊西裝革履的白奕蕭。
明明還像大學時期一樣快樂和肆無忌憚,可是為什么這么別扭呢?
江意如看著兩人互罵完,“你怎么突然過來了?不是說好明天公司見嗎?”
白奕蕭看向江意如,溫柔的笑意布滿嘴角:“我就是來看看你在一諾這有沒有什么不習慣的。”
江意如:“奕蕭,不用這樣的,你知道的。”
白奕蕭突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哈,我知道,這不是你好不容易決定回國了,我想經(jīng)常能看到你?!?
陳一諾看到這,實在看不下去了,起身進了房間。
白奕蕭看到陳一諾的動作,嘴角的笑意濃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