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陽雖然看不見，但能感受到容寰的若即若離，不由地吃了一驚，喃喃，“為什么？”

容寰抿了抿唇，看著折陽覆眼的綢帶，墨黑色的綢帶之下是一副空洞的眼窩。

上輩子折陽替她還了眼睛。

她提早醒來，隱隱約約看到他落在地上蒙塵的一副眼睛，看到矜貴的他竟然對著北宸下跪，看到他和北宸扭打在了一起。

他原本有一雙極其好看的鳳眸，比星辰還要亮。

想到這兒，容寰的不禁心里一痛。

折陽那一件用了十足的力，如今撤回內力，自己受了七八分，他的嘴角不禁溢出血來，殷紅與黑相稱觸目驚心。

“是，我要和他結婚。”

折陽握緊了手中的斬龍劍，蒼白的骨節掐出了粉紅。

斬龍劍寒光湛湛。

“你現在恢復了記憶，不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也恢復了身份，不需要根據這個世界的……”

容寰打斷了他，唇角勾起苦澀的笑容，“折陽，我對第一世，你親手殺了我這件事，還是有些過意不進去。說完全原諒，那是自我欺騙，是假的。”

折陽愣了愣，手臂緩緩落下了一寸，有些失神。

……她還是介意。

折陽不禁想到了蘇闕的話——容寰可以喜歡任何人，唯獨不可以喜歡你！

——第一世、第二世都是你親手殺了她！

折陽感覺眼前的黑暗和冷寂讓人不禁發慌。

容寰看到他像是陷在了黑暗當中，嘴角邊緊繃著，痛楚清晰地無法掩飾，她心里萬般不忍，但還將幾世積累起來的演技用上了，循循善誘道，“你也知道，我其實喜歡心性純潔的人……”

旁邊的煞山君裝作純良少年的模樣試圖吸引容寰，折陽手上的重劍發顫，他長吸了一口氣忍住了，將重劍掛在身后，用身體迫近容寰，“是嗎？可當初，你是知道我的本性的。”

那聲音冰冷而帶有一絲魅惑，尤其是折陽突然靠近，他耳邊的發絲隨著碎塵微動，停落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容寰不由呼吸一滯。

她有些手足無措，她這才意識到，現在的折陽和那個矜重的折陽有些不同，他不再偽裝、克制，身上肆意妄為的氣息漸漸覺醒。

他是鳳凰，修煉六界七道，是上古墮仙，危險狠絕、不擇手段，令人聞風喪膽。

折陽察覺到容寰變化，她覺得自己狼狽了，他才微微松了些容色，這一次一定要從她那兒掰回一局。

他發誓，不惜一切代價要把容寰留在身邊。

可是容寰不想給他這個機會，“當初我并不知你的本性……三生石上，我本是和姑獲鳥有命定的緣分……”

他堅定地說，“不，你知道……”

容寰皺了皺眉，心中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憤怒，她不想承認，他說對了。

當初初見鳳凰，他一身金絲白衣，看著純潔正直，她卻并沒有任何感覺，直到某一日忽然撞破他著了一襲黑衣，長袍寬袖冷銳，滿身冰霜戾氣，深邃的容顏便一寸寸映在她眼中，她才知道這個人真正是什么樣。

她甚至一度告訴自己，姑獲鳥才是她的心上人，像他這樣道貌岸然的人，她怎么可以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