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雪雁已經平靜下來了，而白少楓與她相視無言。沉默良久，杉雪雁低聲說：“你知道我為什么和……社長有那樣的關系嗎？”

“難道不只是因為喜歡？”白少楓有些詫異。他還以為二人之間是類似于一見鐘情的關系，畢竟看起來兩個人都是內秀而貌美的存在，彼此性格又相互契合，互相喜歡上應該是理所當然——除了是同性這一點。

“在我小時候，大概六歲左右，曾經參加過兒童夏令營。”或許是因為白少楓的支持而相信了他，杉雪雁開始講起自己的故事。“里面有一個環節是在湖邊釣魚，用自己制作的釣竿，由于有欄桿擋著，老師們對這里的安全比較放心……”

“你落水了？社長她救了你？”聽到這如同套路一般的開局，白少楓忍不住問。

或許是被猜到了有些詫異，杉雪雁楞了一下，點點頭：

“嗯。欄桿久年失修，我遇到了一條大魚，一不小心被拉到了水里。”

“那種情況下你居然還拉得住魚竿？”白少楓是真的有點吃驚了。

“……”

又一次被從一個難以預料的方向襲擊，杉雪雁卡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因為小時候……力氣小……所以趁老師不注意，偷偷把魚線做長了纏在身上，方便用力。當然，進了水中之后線就散開了。”

“……”這次換白少楓無言看著她。

“誰、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好多女孩子都這么做了……”杉雪雁自知理虧，轉移話題道：“然后一位留著白色短發，比當時的我要大一些的小哥哥跳到湖里，迅速把我救了上來。當然，后來才知道，那是個女孩子，畢竟男孩子用慕清綾這個名字的確很奇怪。”

“居然可以做到救人！還是那么小的年紀！”眾所周知，救一個體型相近又不會游泳的人，是一件極其危險，甚至可能搭上性命的事情。

“對啊，好厲害的，在她的鼓勵下，我克服了因為險些溺水產生的對水的恐懼，學會了游泳。”回想起那樣的事情，杉雪雁的眼睛閃閃發光，“我一直以為她是個男孩子，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初戀。”

白少楓想了想，小孩子遇到這樣一個救了自己，各方面還比自己成熟的大孩子，心生戀慕似乎沒有問題？

最大的問題應該就是錯認了性別吧。

“那個時候你為什么會把她當成男孩子呢？”白少楓有些好奇。

“因為媽媽說了，只有男孩子才會留短發，女孩子要留長發。”杉雪雁信念堅定地說。

雖然想起了白辰，想要去反駁一下，但是白少楓不敢說話。

“然后到了高中，新生大會時在大樓里迷了路，遇到了找老師交接新舊社長手續的社長，被她帶了出來。我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眼睛和頭發，又困惑性別的問題，覺得有可能是兄妹或是姐弟，所以問了她的名字，沒想到就是她。”

“我順勢加入了梔子詩社，但是知道一直喜歡的人居然是個女孩子時，我猶豫了很久。”杉雪雁還在說，但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了。“就算不是戀人，至少可以做個朋友吧。我當時抱著這樣的念頭找各種機會接近了社長。”

“沒想到社長她還記得我，和我聊了很多小時候夏令營的事情。”杉雪雁似乎也想到了小時候的歡樂，臉上露出了孩童般天真的微笑，“難以想象，都是被當做乖乖女的我們，當年會在水邊捉河蝦撿貝殼，玩得瘋瘋癲癲的。那是我難以忘記的童年金色時光。”

“那為什么后來……”

這么說來，明明就是要向好朋友的道路上一路發展，怎么就突然轉到了戀人上？白少楓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有一次回家路上遇到小混混，社長她保護了我……”杉雪雁滿臉幸福：“幾拳幾腳就可以放倒比她高一個頭的小混混，打翻兩個，嚇跑一個，社長好帥！”

白少楓有種在聽過于典型的青春校園愛情小說的感覺，而且非常套路。如果性別沒出錯，那就更完美了。

“然后我就發現自己喜歡上姐姐大人了……”稱呼不知不覺又變回了姐姐大人，杉雪雁頓了頓，想到現在的景象，有點傷感：“沒想到姐姐大人她……”

“原來是這樣……”白少楓點了點頭，忍住了沒問“社長她為什么會喜歡上你”這樣的話。

把心里的事情傾訴出來，杉雪雁在情緒波動之余心情也放松了一下，沖著白少楓感激地笑了笑。“抱歉，讓你聽了這些事情。”

“哪里哪里，我挺感興趣的。”白少楓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

“感興趣？”杉雪雁一怔，感覺似乎有哪里不對。

“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故事很有趣……也不是，應該說……總之，你沒必要道歉。”白少楓搜腸刮肚，但是沒找到可以形容的詞語。

“啊？哦……”杉雪雁半皺著眉頭努力思考著，似乎有點不太明白，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那，謝謝你陪我聊天。”

“社長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祝福你們能夠早日恢復。”白少楓真誠地祝愿著。

“謝謝了。”

回到家里，杉雪雁翻著沒有新消息的手機，對著那個熟悉的號碼猶豫了一會兒，打出了“我想見你”四個字，手放在發送鍵前，卻遲遲按不下去。

白少楓回到家里時，葉封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至少，他已經取回了最基本的情緒，不再像之前那樣做一個高坐蓮臺的無面圣人。只不過，在一邊坐著的櫞木眉頭緊鎖，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巨大的難題中。葉夕痕剛泡好一壺茶，給櫞木端了上來。

“小楓，你來的正好。”葉封見到白少楓眼前一亮，“木頭那邊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

“什么事情？”

“一點小事，只不過必須你才能幫上忙而已。”櫞木招了招手，“過來看看。”

白少楓湊了過去，赫然發現紙上寫著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