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輪流休息了一個晚上，一開始初音還吵吵著吃完巧克力睡不著外面太吵了睡不著，但是躺下去最先變得呼吸均勻而緩慢的也依然是她，隨后杉雪雁也支撐不住投向睡魔懷抱，慕清綾抱著她也閉上了眼睛。

白少楓和東方若耶與慕清綾她們輪流休息，而初音與玖蓮輪流休息，白夜、白辰、葉封、葉夕痕則是另一個排班，他們戰況比較激烈，休息輪換的頻率非常高，幾乎一個小時就會輪換一次。回來后，他們短暫進入小憩，然后由醒著的人按著時間叫醒他們，清醒后進入戰斗。

他們睡覺的時間也是最長的，平均一人一天要睡十二小時。但是如果戰況緊急，他們會被叫醒去支援前線。

總之，非常辛苦。

饒是休息了那么長時間，白辰也最先宣告了體力不支。由于他走的是靈巧型路線，消耗也是奇大無比，和以穩重相比的葉封，白辰的體力消耗更大一些，畢竟他的殺傷力都是借助速度實現的，一旦慢下來，情況就岌岌可危了。反觀葉封，幾乎沒有什么多余的體力消耗，雖然正面對抗比躲開更消耗體力，但是支撐的時間反而比白辰更長。

總之，白辰那邊要休息更長的時間，白夜的壓力就更大了，雖然她什么都沒說，但是她愈發蒼白的臉色和失去血色的雙唇已經暴露了她所經受的壓力。

同樣不擅長正面對抗的葉夕痕，由于天命鎖的能力就能夠擾亂視線，不需要壓榨身體達到那樣驚人的速度，也沒有感受到那么大的壓力。

白少楓中間在白辰戰斗時試圖過去做點什么，但是面對黑壓壓一片敵人，他所能做的也微乎其微，單是眼睛跟上白辰的動作這一點就讓他沒過幾分鐘就大呼吃不消，而臨時制造屏障什么的，效果不怎么樣，還容易影響白辰的發揮。總之，他如果想做什么的話，那就只能耗空精力來一個群體控制或地圖炮，對于拖著尸體過來的感染者們而言，這兩樣東西都沒什么用。

大不了再跟上一批好了。

自保或許有余，但是在這種局面下，白少楓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在后方做后勤了。

花費一點精力，把干糧做成其他的口味，讓來進食的小伙伴體驗到一種味覺上的滿足，這是他目前正在做的事情。其它的時間里，他就只是在陪著東方若耶，或者是去聽聽休息而又沒有睡著的人說的一些閑話。初音在給所有受傷的人治愈傷口，不管是葉封，葉夕痕還是白夜白辰。

不過也僅此而已，終音和初音所率領的兩股勢力依然是涇渭分明地兩條線，也許唯一的交接點就是白少楓了吧。盡管杉雪雁和初音是同班同學，慕清綾和天籟組織或者說是雪之歌樂隊也打過幾次交道，但是現在她們在為終音那一方服務（雖說是合作，但由于干的是后勤工作，看起來就是在為白夜白辰服務），所以初音也沒有和她們有什么深入的交流，再加上她們更喜歡沉浸在只有彼此的小世界中，所以在劃分的時候，隱隱已經把她們分到終音麾下了。

在白少楓日常將干糧加工的某一時刻，白辰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呼喚了一聲：“姐姐！”他想要從地上跳起來去接應，但是搖搖晃晃又跌坐下去。

他也沒有力氣了。

“白夜出事了？”白少楓手一抖，正在調整味道的干糧不知道變成了什么樣子，但是他沒有去管這個東西，而是急匆匆向著白夜所在的那個方向趕去。現在大家是同舟共濟，有一個角出現了問題，就有可能讓整個局勢向不可逆轉的方向惡化。

當他趕到時，在他面前展現的卻是讓他目瞪口呆的場面。

時間回到幾分鐘前。

白夜揮動鞭子把進入自己領域范圍內的感染者抽出去，并選擇讓他們重傷，來阻礙后面一波波涌來的感染者。遺憾的是，面對擋在自己面前的障礙，無論是尸體還是重傷的同伴，感染者們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它們扔到后面，交給后面的感染者去處理。

又撐住兩三波后，白夜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和意志力逐漸不支。比起白少楓消耗的是精力，白夜消耗的是她揮動長鞭的體力和支撐掌控欲望的意志力。支配者長鞭由于更接近概念類型的天命鎖，所以并不像葉封那樣可以一直召喚在手里。她所掌控的越多，消耗就越大。就目前而言，她的意志力已經瀕臨告罄。

而恰好，就在這個時候，遠處有一個沒有跟著大眾一起向前涌動的感染者，將手中的武器端平，瞄準。

那是槍。

“砰——”

白夜及時反應過來，在子彈進入她領域的那一瞬間，她的天命鎖本身進行了一次反擊，那個長鞭一方面突兀地出現在了子彈的必經之路上，同時又隨便卷起了一個臨近的物體，似乎是被白辰切下來的斷臂，然后對著那個方向扔了過去。

但是扔過去的時候，子彈已經擊中了白夜。

由于有長鞭的阻攔，子彈沒有擊中那個感染者所瞄準的頭部，而是偏離了一些，打到了白夜的腰。那個胡亂扔來的斷臂被輕易躲過，那個感染者遺憾地摸了摸手中的槍，自言自語著：“天命鎖果然違背常理，要加快研究進度了。”說著，他端起手中的槍，再一次向那個倒在地上的身影瞄準。

“祈禱你的本體能來得及吧。”

他背后響起了這樣一個聲音，然后紅光一閃，他連同手中的槍斷為兩截。

白夜腰部中彈，勉力支撐的意志力頓時土崩瓦解。概念武器的強大就在于它肆意篡改規則的能力，但是它的副作用同樣驚人。

意志力被擊垮，白夜現在明明可以向白辰他們呼救，但是卻已經心灰意冷，產生“反正都是要死，干嘛還要掙扎一番”這樣的念頭。感染者們餓虎撲食一般向她沖過去，她感受到自己腹部又被擊中了一箭。她閉上了眼睛。

但是緊接著，臉上就感覺到了一種溫熱的液體。

她抬起頭來，眼前的所有感染者被斬作兩段，數十米內，沒有站著的生物，一個背著鐮刀的少女蹲在她面前，那姿勢，模樣，一如幾年前的那個幼女。

“大……姐……頭……”

只是這次，她們不是萍水相逢的路人關系了。

“阿夜，站起來。”

看到她腹部的箭和腰部的子彈孔，終音皺皺眉頭站了起來，遙遙向她伸出手去，“做得到嗎？”

“能！”

意志力的神奇之處就在于，只要有一個契機，完全破碎的它可以被瞬間重鑄，只是體力依然還沒有回復，相反，她受的傷，流出的血和傷口的痛感進一步促進了她體力的流失。

“你怎么……”病毒意識通過幾十上百人的口發出不敢置信的顫抖聲音。

“我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那還要多虧你借著那群蠢貨的口給出的承諾。如果不是你，也許我還發現不了。”

她取下背上的鐮刀，甩了甩剛剛沾上的血珠：“一群卑劣小人制造出來的殘次品，果然骨子里也是卑劣的。”

感染者們發了狂一般撲過來，而終音看了一眼他們，臉上露出輕蔑地笑容。她微微瞇起眼睛，找出一個合適的軌跡。

只用一鐮。

數十名沖在前方的感染者被斬成兩段。

終音的武器也是概念性的，在這么多年的使用和熟悉中，她終于搞明白，她的天命鎖，屬性并不是鋒利，而是割裂。

鋒利，只是武器的一個屬性，而割裂，則是以鐮刀為它的載體。

主次有別。割裂是無形的，鐮刀是有形的，以鐮刀為主，那么它所涉及的不過鐮刀所及的那一小片區域，而已割裂為主，則鐮刀只是一個發揮的工具，它的范圍并不局限于鐮刀所在的那一小片，而是終音所描繪出的那一條線。那條線后數十米，都是它的殺傷范圍。

當然，這種力量對她的消耗也很大，其主要表現在她的意志力和體力上——這和白夜一樣。

當然，養精蓄銳精神完備的終音，這樣的斬擊還能釋放數十次，這段時間足以讓白夜返回接受初音的治療，并換白辰上來了。再者，終音也不會蠢到一次性把自己消耗過度，加入這樣一個低消耗而殺傷力奇高的生力軍，再多的感染者也難以突破他們的防線。因此，病毒意識明白，這次速戰速決的打算破滅了。

但是就這么把她們放走，它又舍不得，因此，它打算讓感染者遠遠地堵住他們逃離的路，隔一段時間就派少許感染者前去騷擾，噪音、心理戰、恐嚇、偽裝成援軍等各種手段都要用上。

白少楓前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在深紫色長發，持有鐮刀的少女面前，一直不知恐懼為何物的感染者們，退卻了。

終音轉過頭來，看到他，歪了歪腦袋，輕輕叫了一聲：“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