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郎心當然不能告訴他，她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哦？是嗎？”她裝傻道，“我見攤子上的荔枝模樣生得好，便隨手買了。”

“現在不是產荔枝的季節。荔枝可不是隨手就能買到的。”

飛文眼中有笑意，像是把她的心思看破了一般。

“咳……”郎心尷尬地輕咳了聲，有幾分局促。

為了能給他買到荔枝，她騎馬在京城轉了一圈，從天亮找到了天黑。

最后，才在一個秦西商人那兒高價買到了這一袋荔枝。這荔枝還是那商人從秦西國運來的。

“我運氣好，就是隨手買到了。”

飛文輕笑了聲，順著她道：“嗯。你運氣好。”

郎心看到他手指上交錯的血痕，從袋子里拿出了一顆荔枝，剝開了外殼后，送到了他的嘴邊，“嘗嘗。”

暗紅色的外殼半剝開，露出了飽滿的果肉。

纖長蔥白的手指，捻著顆誘人的荔枝，在冷白的月光下，泛著瑩白的光，極為好看。

飛文低頭，把果肉含進了嘴里。

“不好吃？”

“好吃。”

“那你為何不笑？”

“為何要笑？”

“吃到喜歡的東西，不是就會想笑嗎？”

“我不會。”

“笑一個，我想看。”

飛文覺得她奇奇怪怪，但還是扯了扯嘴角，表情僵硬，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勉強樣子。

呃……難看極了。

什么禍國殃民的笑容。分明半分都不好看。

原世界的史書有記載：無野不愛笑，但愛吃荔枝。為博美人一笑，女皇不惜千金。民眾知此，唾女皇奢靡，斥無野惑君。然，凡見無野笑容，皆道無野笑容，不止千金。

無野一笑，滿室綺麗，男女見之，無不心動。

看到這一段的時候，郎心實在是對他的笑容好奇極了。

“果然都是騙人的。”郎心沒忍住嘟囔了句。

“什么騙人了？”

“沒什么。你聽錯了。天色已晚，我先回了。”

“等一下。”

“怎么了？”郎心停下腳步，疑惑地回望。

“奶糖真的好吃嗎？”

“好吃啊。以前沒吃過那么好吃的。”

“那就好。”飛文眉眼更柔和了些，“再見。”

飛文抱著荔枝，看著她漸遠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走出了他的視線……

他低笑了聲。

小騙子。他吃了一顆，才發現糖都壞了，變得又酸又臭。

不過……她的荔枝也不好吃。又酸又澀。

飛文手指摩挲了下荔枝的外殼，指尖一下就變紅了，原本還是暗紅色的荔枝，露出了綠色的真面目。

還真是夠笨的。都沒發現自己的指尖變紅了嗎？

飛文看著自己被染紅的指尖，笑容漸漸加深。

若郎心還在這兒，或許就能明了史書里所言的——無野一笑，無不心動。

夜晚，仿佛都被他這個粲然的笑容驟然點亮了。

兩年后。

郎蒙薨，留下遺詔，傳位于郎夕。

瑯信一年，郎心登基。

從夕王府搬到皇宮，從王爺到皇上，各種繁文縟節，郎心都要走一遍。

半個多月的時間里，她都沒有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