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傳來了寧遠泊在監(jiān)yu自sha的消息。

寧飛沒感到意外，或者說，這也是他早就料到的。

自昨天從監(jiān)yu出來后就沒說過話的寧飛，抬起頭，笑容凄然地對她說了第一句話：

“姐姐，我的報復(fù)怎么樣？一擊即中、殺人誅心。是不是比你的蠻力與拳頭更好。”

郎心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瘦弱的后背，輕嘆氣。

“誰的都不好。被人傷害了才會報復(fù)，在一開始就保護好自己，永遠用不著報復(fù)，才是最好的。以后，姐姐會保護好寧小飛的。”

“姐姐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做個壞人沒什么不好的。況且，你只是讓他接受了應(yīng)有的懲罰，你不用負疚，也不用抱歉，更不用覺得自己是個惡人。”

“我才沒有負疚……”

“那你哭什么？”郎心感到自己肩頭都濕了一片。

“他畢竟是爸爸……”

“你這不就是心軟了？他可沒把你當(dāng)兒子，為了他不值得難過。”

“我在乎姐姐的看法，”寧飛推開郎心，沖她眨巴了下水潤的大眼睛，“姐姐覺得，我還可愛嗎？做了這一切的我，還可愛嗎？”

“只在乎我的看法？”

“嗯。”

“可愛。會反擊、會保護自己的弟弟更可愛。如果，寧小飛是個逆來順受的受氣包，姐姐才會覺得你不可愛。”

寧小飛趴在郎心的肩頭，抽泣了起來，這一次不再是無聲而克制的啜泣，而是大哭，像是把所有積壓的情緒都宣泄了出來一般。

“謝謝姐姐不討厭這樣的寧飛……我真的好怕，怕姐姐喜歡的只是那個會笑懂事的寧小飛……我怕，最后丑陋又陰暗的我暴露后，姐姐對我的喜歡又成了一場空……”

郎心聽他委屈的哭訴，明白了他的恐懼與心結(jié)。

其實，她一直都清楚他的陰暗，而她從來沒有不能接受過。

不能接受他的，只是他自己罷了。

他的善良、敏感與脆弱，遠遠超過她的想象。

她抬手，輕輕拍打他的后背，幫他順氣。

“小哭包，你忘了？我們剛開始見面的時候，你臉臭話也臭，做什么事都能把我氣心梗。那個時候，我就收你做弟弟了。”

“可你那個時候，可嫌棄我了……你看你，是不是就喜歡懂事的？”

寧飛哽咽哭訴，語氣之委屈，話語之悲傷，讓郎心差點覺得自己又渣又負心。

“你倒我藥、翻我白眼、弄亂廚房……你的胡鬧，我不是都照單全收了？難道不嫌棄，我還要夸你做得對？”

“嗝……”寧飛打了個哭嗝，身體一抽一抽的，“好像也對……”

“打從一開始，你就不是會笑懂事的寧小飛，不要隨便往自己臉上貼金。”

“那在姐姐心里，我是怎樣的？”

“一個美好又陰暗的小屁孩。”

“都陰暗了，怎么還美好？”

“這兩者又不矛盾。我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怎樣的人了——陰暗狡猾、詭計多端、睚眥必報。但即便這樣，你也不丑陋，我也還是喜歡。”

“所以，寧小飛大可以放心。你可以做一個自己喜歡的、自己想成為的，真正的自己。不用去討好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