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飛現在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她的細腰，腰上的衣服有一只瞪著無辜大眼睛的卡通小貓。

寧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頭，想戳戳那只貓。

“林梅打你了？”

頭頂突然傳來她的聲音，驚得他手停在了半空，回過神時忙縮了回來。

呵。

那么丑的貓，他碰都不想碰。

郎心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看到他后背皮膚上有個手印，雖然已經快消退了，但在他透白的肌膚上還是格外顯眼。

她原以為，她趕過去得很及時了，沒想到林梅早就下手了。

“那天，怎么不說？也不反抗？”

“懶。麻煩。”

“懶惰是對無關緊要的人的態度。日后再有人扇你，廢話不用說，直接上手。不見血，不停手。”

“累。”

“告訴我。我揍。

寧飛默了許久，突然淡淡地開口道：“不夠。”

“嗯？”郎心沒明白。

“出手了，就要一擊、即中，讓她再也爬不起來。你的方法，太蠢。”

稚嫩的聲音帶著陰暗的氣息，說這句話時，字字清晰有力，一字一句都沒了天真。

郎心對這種反差巨大的詭異沒什么感覺，反而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嘖。

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

她起身去拿了塊浴巾，眼睛微瞇，漫不經心道：

“呵。等你的拳頭足夠強了，就會知道這個方法有多有用。等她給你造成無可挽回的傷害時再出手，你才蠢。”

“這樣才有讓她萬劫不復的理由啊。”

她給他的傷害越大，他就能還以更大的報復。多好啊。

郎心恰好轉過身，對上了那雙淺灰的眼眸，此時他的眼睛微彎，眼中閃著興奮又詭異的光芒，嘴角揚起，左邊有一個淺淺的梨渦，墜著清透的水珠。

最是干凈天真不過的神情下，卻說出了最是陰暗的話語。

浴室暖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郎心卻覺得，那一剎那他的眉眼都掩在了陰霾之下。

陰森詭異又駭人。

郎心生理性地打了個寒顫。

寧飛見郎心不說話了，笑容更深，大眼睛眨了眨，睫毛上的水珠落下一顆淌過稚嫩的臉頰。

“姐姐。活著的每一秒，我都想讓所有人都和我一樣，墜入深淵，不得翻身。”

“你怕了嗎？”

封閉的浴室下，他的話語帶著回音，回蕩在四周。

他說完，就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又悅耳。

寧飛笑到一半，就感到眼前一暗，毛巾蓋住了眼睛，腦袋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差點栽到水里。

某人略帶嫌棄的話語從上方傳來:

“小屁孩，別露出這樣的眼神，丑死了。”

寧飛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嘴角漸漸放下，復歸于面癱，又恢復了陰沉沉的氣質。

呵。

無趣的蠢女人。

“魚死網破、兩敗俱傷，是自虐，不是報復。光鮮亮麗地走到惡人面前，看著他們失去所珍視的一切、痛不欲生，成為匍匐在你腳邊的一灘爛泥，才是壞人應該有的品格。”

“本就活膩了。”兩敗俱傷還是絕對勝利都一樣。

“你怎么選，怎么活都無妨。但是，不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是底線。”

“你的底線，與我無關。”

郎心垂眸，默了半晌：“也對。不過……在我還沒確定你‘是不是’之前，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你周全，連你自己也不許傷害寧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