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行,說是漫無目的也無不可,李長安心下有道,堅持道法自然,只要有心,處處皆可得證大道。
方才那洶涌而過的破云鐵騎在李長安眼中就是一道“獨(dú)特風(fēng)景”,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但在雨紫瑩看來卻不是如此,破云鐵騎不動則已,一動必是天下大驚。
李長安興許是看出來雨紫瑩的心不在焉,于是笑道:“你不必放在心上,破云鐵騎既然是景唐精銳,想來也并非只有名頭,遑論天下十四州,山川土地,神靈數(shù)不勝數(shù),用不到你的。”
雨紫瑩聞言點(diǎn)頭,只是心中還有猶疑,景唐皇帝獨(dú)斷乾坤,冊封天下神靈正為加固統(tǒng)治,若是有神不尊號令,恐怕也不只是收回敕封那么簡單。
李長安搖頭,一步一個腳印,昨夜大雨之下,荒山野嶺,氣息澄明,可也多了幾分難行。
北地。
劉熙戰(zhàn)甲碎裂,布滿了裂痕,在其身畔,赫然是為數(shù)不多的出云軍,此番北地之行,妖族設(shè)伏,一戰(zhàn)之下,不說出云軍即將覆沒,就是天山劍宮也差不了多少。
“殿下,您需要突圍啊!”
劉熙身前,一身著白色戰(zhàn)甲的將軍單膝跪地,苦苦相勸。
“徐正國,你不必再勸,本宮誓與景唐大地共存亡!”劉熙瞪大眼睛,眸子中似有無窮烈火,熊熊燃燒,戰(zhàn)意翻滾。
“殿下……!”徐正國還欲說些什么,只見劉熙擺擺手,道:“徐將軍,有此勸本宮的時間,你還不如去重整軍備,本宮什么性子,想必你也知曉,大丈夫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死的其所,死的轟轟烈烈!”
“可是殿下!”徐正國抱拳哀道:“殿下,難道您真的不知嗎?”
“殿下!出云軍還等殿下為我等報仇雪恨,若是殿下留在了這極北之地,殿下啊!我等大仇又該如何報?!”
徐正國堂堂八尺漢子,竟是流下了眼淚,八千出云軍啊,一朝盡喪!
“出云軍行軍路線是機(jī)密,普天之下,又有誰可知?臣知曉殿下雄心壯志,可若身死,壯志未酬,豈不是抱憾終身?”
劉熙亦是動容,紅了眼眶,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可他又能做什么呢?連太子都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想當(dāng)年,他跟在太子身后,叫著哥哥的時候,恍若眼前,可轉(zhuǎn)瞬之間,什么都變了。
“徐將軍……”
“殿下,臣知此番必死,可出云軍還有一戰(zhàn)之力,臣定當(dāng)拼死護(hù)送殿下突圍!”徐正國握拳扣響戰(zhàn)甲,鏗鏘作響,“臣只求,殿下為出云軍討一個公道!”
說完,徐正國倏然起身,戰(zhàn)甲密布傷痕,有爪印,有牙印,亦有刀槍劍戟的痕跡……
“左右!”
徐正國一步上前,大喝道:“此戰(zhàn)!非戰(zhàn)之罪!實(shí)乃朝廷有奸人蒙蔽圣聽!諸位!望諸位隨我拼死一搏,送殿下突圍,將來九泉之下,請殿下送還一個公道!”
“公道!”
“公道!!”
“公道!!!”
“……”
隆隆之音,似九天神雷,震天憾地,劉熙目睹,只覺心中有一股氣,堵得慌,不吐不快,于是,他起身,手持天子劍,仰天長嘯!
興慶皇城。
九重天闕下,不知埋葬多少骨血。
劉昭立身太極殿,周身氣勢冷然,“朕倒是不知,極北之地,妖族三十六部有這般通天徹底的本領(lǐng),竟是可屠戮朕八千出云軍,天山劍宮一朝破門!”
十二冕旒后,劉昭神色清冷,“誰來告訴朕,這是為何?!”
太極殿內(nèi),諸多大臣皆在,只是此刻一片安靜,盡皆跪伏在地。
“王華元!”
“臣在!”
“朕問你,錦衣衛(wèi)監(jiān)察天下,是監(jiān)察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臣罪該萬死!”
“哼,你的確該死!”
“御史臺臺正!”
“臣在!”
“朕再問你,北冥州州主叛逃,你為何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
“陛下,臣,萬死。”
“住口!”劉昭拂袖大怒,道:“朕不是來聽你們一個兩個萬死,萬死!朕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北地三十六妖部能有這樣的本領(lǐng)!”
“八千出云軍,當(dāng)可橫掃北地三十六妖部,遑論還有天山劍宮相佐,可偏偏就是出了問題,還是被伏擊!”
劉昭環(huán)視太極殿下方一眾大臣,冷然之音響徹:“朕是不是可以這樣認(rèn)為,在這小小的太極殿里,有人出賣了朕,背叛了朕,羞辱了朕!”
就在這時,八皇子劉安一步邁出,躬身道:“父皇,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先救出二哥,他被圍在北地,兇多吉少,況且那里靠近瀚海,極易被俘,到時候以二哥那剛烈性子,恐怕會玉石俱焚。”
劉昭見劉安走了出來,冕旒后,目光有一瞬間的深邃,隨后道:“不必?fù)?dān)心你二哥,朕已經(jīng)派破云鐵騎前去營救。哼!此番待朕破了三十六妖部,倒要看看,是誰敢甘冒如此之大不韙!”
“王華元!”
“臣在!”
“上次朕讓你徹查十四州,看樣子是查的不夠,朕這次再給你一個機(jī)會,賜你便宜行事之權(quán),十四州,三百六十九府,你可肆意查找,縱然只是蛛絲馬跡,也給朕扯出蛛,牽出馬!”
“臣,必不負(fù)陛下所托!”
于是,一朝天變。
錦衣衛(wèi)如狼似虎,鋪天蓋地,讓景唐十四州風(fēng)聲鶴唳。
與此同時。
李長安卻是遇見了一個有趣的人。
三世寺一個清秀小和尚。
眉心一點(diǎn)紅痣,似是佛陀臨塵。
凈心小和尚。
“施主欲往何處?”
“心安即是去處。”
凈心雙手合十,目光澄明清澈,他往李長安背后書箱看了一眼,微笑道:“施主還是放她輪回投胎的好,一直為鬼,恐怕最后將會永墜阿鼻地獄。”
“哈哈哈哈……”
李長安聞言一笑,道:“佛說,世間一切皆是緣法,小和尚還是不要破了別人的緣法才對。”
李長安搖頭,他從路邊看到這個周身純凈的小和尚,本以為也就是一面之緣罷了,可誰知這小和尚就盯上他身后背的骨灰罐子,鐵了心是想讓李長安放了聶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