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直起身子，跪坐著，欲言又止，許久擠出來一個字，“亡。”

蕭寒夕身子略微一顫，這是他已經猜到的結果，從杜子昂傳承那能力的時候就猜到了，只是確認了這個事情還是如此難以接受，那個人強悍如斯，卻也逃不開死亡的命運。

“人呢。”蕭寒夕垂眸轉過身去，朝臨楓谷的方向望了望。

朱雀咬著牙，捏著拳，低眸說著，“無一生還。”她頓了頓，“阿武，老九老十，他們當時離得近，得知了消息趕了回去，也沒有幸免……”

蕭寒夕的心猶如刀割，十鳩是他一手培訓出來的，他將他們從死亡的邊緣救了回來，看著他們長大，教授他們武功，最后卻因他而死，如今，只剩下七個！

他穩了穩心神，靈氣因為憤怒不太穩定，他抬手看了看忽隱忽現的身子，看來這樣還是不能維持太久，喃喃自語，“無一生還么……呵。”

“我們趕到的時候，尸橫遍野，青霖大人被綁在海鏡臺上，奄奄一息，他看到了我們，讓我們不要救他，他說，讓我們去尋蕭寒夕，讓我們去找君上……他……他們……”朱雀不想再說下去，像是回想起什么痛苦的事情，身體不停地在顫抖。

“他怎么了？”蕭寒夕依舊再問。

朱雀的眼神左右閃動，流下一顆晶瑩的淚珠，她迅速抹去，恢復平時清冷的聲音，“他們在青霖大人面前殺光了老弱婦孺，燒了所有人的尸體，讓青霖大人親眼看著！最后亂箭射死了他……他……”

她不想再回憶當時的場面，再次叩拜，“君上！朱雀有罪！沒有救下青霖大人，沒有能力保護臨楓谷！求君上賜我一死！”

“哈哈哈哈！”蕭寒夕仰天狂笑，那一雙紅眸含著淚卻格外凌厲，在黑夜中殺氣騰騰，隨著笑聲周圍的樹木一個個斷裂倒下，震耳欲聾，火光升天，揚起的沙塵，滾滾的烈火籠罩著二人。

朱雀看著火海里蕭寒夕的背影，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恨，他的痛苦，那些尸體里有阿武的，那個她深愛的男人，沒有留給她一句話，她甚至沒法去報仇，沒有能力去報仇！

火星從臉頰劃過，她不閃不避地看著又變回一身月白長袍的蕭寒夕，身影忽隱忽現，她一驚，起身越過了火焰，走到了蕭寒夕身邊。

“君上，你怎么……”

蕭寒夕抬眸看著她，讓她愣在了原地，他那樣殺伐決斷，無情無欲的男人，此時雙眼中滿是淚水，不斷不斷地涌出，兜帽下的發被風吹的凌亂地落在面容上，她突然覺得君上變了，變的沒有那樣無堅不摧。

在她的記憶里，君上無所不能，擁有著與天同壽，擁有著萬民擁戴，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皺一下眉頭，然而他今天竟然流淚了。

因為他失去了家國，失去了臣民，甚至失去了生命……

他張了張嘴，突然扯出一抹決絕的笑容，終是什么話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