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的視線越過姜琦的頭頂，欄桿前兩姐妹相互依偎。

楚秋校服上滿是血，額頭破了一個洞，面色十分蒼白，她笑起來，沒有白天的明媚，反倒顯得格外陰森。

“謝謝你，姐姐。”

盡管如此，她的道謝卻格外真誠。

樓下傳來女孩凄厲的尖叫，咒罵與啜泣不絕如縷，楚秋不為所動。

秦臻問：“你不下去嗎？”

楚秋搖了搖頭：“下去做什么呢？只有這一天我會記得自己的死因，不是跳樓死的，是溺死的，只不過在昏迷期間被他們搬運時從上面平臺上掉下來，所以我在死后才會重復著跳樓。那一次，被人看見的是我的鬼魂，所以找不到我的尸體。”

秦臻三兩下爬上水箱，打開蓋子，里面果然有楚秋的尸體，尸體被泡得發脹，水是渾濁的，秦臻拉著尸體的兩臂將它弄了出來。

楚秋站在她身后：“姐姐，你放到平臺上吧。”

姜琦和楚夏在下面盯著她倆，楚秋的尸體已經看不出原樣了，秦臻點了點頭，放下它。

大火燃起，火勢之大，使得這一片天空都似乎要被照亮，這大火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一息，整塊火焰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秋抱著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盒子，再拿起楚夏帶上來的掃帚，一點一點將骨灰堆聚起來，手捧著骨灰裝到盒子里，她抱著盒子飄到天臺上。

“夏夏，給你。”

楚夏看著看著，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來。

秦臻緊接著爬下來，姜琦湊過來，小聲道：“……好像沒有觸發契機。”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隱藏任務。】

秦臻食指輕顫，過了一會兒穩定下來。

她走到欄桿邊，向下望去，操場的屏障被打破，整個校園都成為了鬼魂們的游樂場。校門正對著教學樓，此刻敞開著，冒出白光。

“咦？”姜琦顯然也看到了這個場景，他的語氣驚訝，“副本結束了？”

有玩家也看到了大門，他們從教學樓跑出去，一堆鬼魂蜂擁而至，淹沒了他們。

姜琦遺憾：“好吧，看來這是最后一關了。”

秦臻疑惑道：“對了，你是怎么從美術室出來的？”

“楚夏是關鍵人物，美術室對她沒有影響，我是因為那個老師的加分，不知道下面那些鬼會不會也因此放我一馬。”

秦臻聽出了姜琦言語里的躍躍欲試，她很快賞了他一個暴栗。

接著沒好氣道：“想都別想。”

姜琦雙手捂著頭頂，眼淚汪汪：“學姐你也太過分了，好疼。”

“你們是要出去嗎？我帶你們出去吧。”

楚秋湊過來。

姜琦轉過身：“嗯？”

“謝謝你們幫了我，我也想送楚夏出去。”

秦臻與姜琦對視了一眼。

“你在任何時間都能送人出去？”

姜琦的聲音拔高了一瞬，使得楚秋退后一步，她有些害怕地點了點頭：“只有夜晚的我才能送你們出去，不過星期二到星期六我一直在重復跳樓……”

“但是那一天不一樣，因為有白天的記憶，你說夏夏會來，但是夜晚實在太危險了，我不想讓她涉險，所以那一天是我唯一一次清醒。”

姜琦理清了一切，頓時有些懊惱：“我終于知道怎么快速通關了！副本任務不是讓我們找到真相，而是讓我們‘樂于助人’。幫助她們兩姐妹，使楚秋真正清醒，副本就通關了。換句話說，把楚夏帶到天臺，這個垃圾副本就結束了！”

準確的步驟是：在校醫室發現楚秋——在籃球場結識楚夏——根據校訓“樂于助人”幫助楚夏找到姐姐尸體——在星期二下雨的夜晚逃脫斷頭人的追捕抵達教學樓——通過美術室來到天臺——游戲結束。

姜琦氣得臉都紅了：“那個隱藏副本就是游戲給的一個坑！沒有獎勵，全靠發布者愛給不給，但凡有點功利心的玩家都不會選擇，但這恰恰是最關鍵的一環！”

秦臻替他順了順氣：“中間很多細節是需要我們花時間去填補的，往好處想，我們最起碼得到了一個道具。”

楚秋看著姜琦氣得不行，一時間有些躊躇：“那……那還走不走？”

姜琦翻了個白眼：“走，怎么不走？我說你也厲害，整個副本關鍵在你，你這居然沒有成為厲鬼出來害人性命。”

楚夏齜牙：“你什么意思？我姐這傻乎乎的樣子，你覺得她還能害人性命？”

四樓凄厲的叫聲隨著他們的靠近越發清晰，楚秋抱著畫冊領著他們從美術室后門進入，空氣一瞬間安靜。

53個炭黑貼在墻邊，裝著校花的畫紙被烈火灼燒著，但是畫紙卻沒有被損毀。

校花猙獰的面目在畫紙上放大：“是你！楚秋！你這個賤人！”

鬼群中有鬼小聲道：“還有臉說楚秋是賤人，你自己明明更賤，天天讓我們喝尸水不說，最后還放火燒我們。”

姜琦一臉惡寒：“那水箱里的水是給教室飲水機添水的？”

楚秋沒說話，腳步加快了一瞬。

等三人一鬼從前面出來后，她才放松下來。

“你明明比她厲害很多，怎么不下來折磨她？”

聽到姜琦的話，楚秋連忙擺了擺手：“沒……”

姜琦遺憾：“算了，問多了我看著憋屈。”

教學樓通向大門的道路空空蕩蕩，所有鬼魂都注視著幾人靠近，楚夏緊張地靠著楚秋，慌張地望著四周。

楚秋安撫道：“夏夏別怕，姐姐在呢。”

她送到門口，輕輕將楚夏往前推：“快走吧夏夏。”

姜琦一臉無賴相：“等等，我們幫了你，你好歹給個報酬吧。”

秦臻拉住了他的手，沖他搖了搖頭：“姜琦，走吧。”

楚秋抱著畫冊的手緊了緊，看著秦臻的面貌許久，終于釋然：“姐姐。”

秦臻抬頭瞥了她一眼：“沒事，姜琦開玩笑的，不用放在心上。”

楚秋堅定了眼眸：“不，姐姐，這個送給你。”

她懷里的那本畫冊遞了過來。

姜琦催促：“收起來收起來，學姐快收。”

楚秋一動不動：“我想成為像姐姐這樣的好人，謝謝姐姐，我在這里待了許久許久，但是從來沒有人通關過，這是你應得的獎勵。”

接著她將畫冊往秦臻懷里一塞，將秦臻推了出去，姜琦趕快跟著出門，校門很快關閉，迷霧遮住了里面的一切。

秦臻抱著畫冊神色有些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