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眼神，素云退下去了。

嘴上什么都不能說，可是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比煙雨的生氣。

秦貴妃就是脾氣太好了，除了皇上，對待哪一個人不是那么和和氣氣。站在門口的時候想的全部都是干嘛要對那些人那么和氣？

“看來煙姑娘心情不是那么好啊。”

秦嫣雖然當著素云的面沒有任何的表示，但是看見素云從房間里面出去之后就立馬換了一種語氣對待煙雨。

秦嫣怎么可能是那種唯唯諾諾的性格，就連對待皇上都沒有半分的情意，更不要說這些人了。

素云不管怎么說，這么多年一直陪著自己。看見素云被人欺負，當面沒有說的，都會在素云看不見的地方替她做主了。

剛才還好好的語氣，一下子變得那么陰陽怪調，這是煙雨第一次接觸秦貴妃。立即就感受到了秦貴妃果然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但是這個時候煙雨心里的困惑是關于姐姐的，平時那個性格冷淡的煙雨，也會變成姐姐的幾分影子。

“我不拐彎抹角了，秦貴妃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也不是來替皇后送什么信件的。當然對于你對皇上做了什么事情，其實我也一點都不好奇，我只是想知道，當年姐姐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趕出的皇宮？”

是一樣的處理方式，學不會的冷靜，如出一轍的沖動。只是現在的秦貴妃變了，當時的秦貴妃還能有幾分激動，但是現在的秦貴妃在聽見別人說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的時候，真的就像是聽別人的閑事一樣。臉上激不起任何的波瀾。

“是的，當年你的姐姐就是因為知道了我做的事情，被皇上趕出了皇宮。”

站著太累，秦貴妃坐在了旁邊的座椅上面。筆直地坐著，目光清冷。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實，在秦貴妃看來實在是好笑。

煙雨當然想不明白，這個女人怎么可以把這件事情說的這么云淡風輕。

隨著沖動緊接而來的是憤怒，快要不能控制自己的憤怒，自己的姐姐因為她做的事情趕出皇宮，她怎么可以毫無愧疚呢？

“我跟姐姐相依為命，皇上對姐姐那么好。就是因為你，姐姐才被趕出皇宮。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這么云淡風輕地說出這些，你難道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確實沒有，還是清冷的目光沒有著急說一句話，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煙雨。

“要真的是相依為命，為什么不跟著你的姐姐一起離開這里？離開皇宮難道不是一件好事情嗎？在這里你覺得你是真正快樂嗎？而且不是我做的決定，為什么我要感覺到愧疚？”

自己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差一點，煙雨就從自己的嘴里脫口而出。說自己要替煙家報仇，找到當年煙家突遇變故的原因。可是煙雨還是忍住了，跟秦貴妃說這些，只能是讓自己難堪。她是一個那么冷漠，那么無情的人，對待皇上都能如此，怎么會對待別人有一絲絲善心呢？所以此時的煙雨只想著反擊，用自己知道的一切反擊。

“確實，雖有秦貴妃來說，在這皇宮的每一天，當然是生不如死了。不然的話，也不會費盡心思想要害死皇上了。”

素云在外面都聽見什么生不如死，還有皇上，嚇得素云趕緊進去。

“秦貴妃身體不舒服了，你快一點離開這里吧。”

煙雨轉身走了，輕揚這下顎，她以為在自己轉身之后，一定是留下秦貴妃在那里痛苦落寞，但其實不是。

秦貴妃根本就不會跟這樣的丫頭生氣。

倒是讓素云既擔心又害怕。

“貴妃，剛才煙雨跟貴妃說什么，貴妃千萬別忘心里去。”

知道素云是真的擔心自己，秦嫣溫婉地笑著，那個笑是給素云的。

素云看見貴妃這樣對著自己笑的時候，一點都不注意著自己是一個宮女的身份，笑得就像是去年院子里的菊花一樣。迎著陽光般的燦爛。

“好啦，我怎么可能因為一個孩子的話置氣，你忙自己的去吧。”

要是可以，秦嫣多么希望那個被趕出皇宮的人是自己。可是那個人不是自己。

閉上眼睛，秦嫣才能跟自己的那些過去緊緊貼在一起。有那么多的清晨，午后，黃昏，兩個人都緊緊依偎在一起，或是看著他作畫。畫中的風景，畫中的自己，那些年的畫竟然沒有一張陪在自己的身邊留給自己做念想。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什么都沒有了。

兩個人的承諾沒有了，流淌的淮河沒有了，甚至連告別也沒有。

這一切都是王武！

越是現在，秦嫣越發現自己恨他，已經恨得理性，恨到自己都怕的程度了。這一生自己的身留在宮里，心在淮河。王武的每一步，也像是親自走向水里，明明自己是一個泥人。

可憐他也可憐自己，恨他更恨自己。

透過窗，看見外面的秋千隨風擺動著。蘇妍走后，再也沒有人在那個秋千上搖來搖去。對于自己的殘忍，其實何嘗不是蘇妍想要的幸福呢？原來一個人跟另外一個人，永遠都不可能相像。

自己現在做的一切，好像就是對蘇妍最大的殘忍，而且蘇妍現在已經懷有身孕了。

蘇妍要是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一定會恨自己，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吧。可是明明知道這樣，明明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一切就是讓自己跟蘇妍不可能有以后，可是秦嫣還是要做這些。

此時的風吹動著外面的秋千，可是它根本就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風，吹不動那年的柳枝，吹不皺記憶里的水面。不應該心懷憐憫，從來都不是同一陣風，不是同樣的故事。

所以自己心里的意難平都沒有放下，又怎么樣去理解別人的痛苦。

秋千停了下來，可是在秦嫣心里的風，永遠都不會停下來。

也不會在那個秋千上面，那不屬于自己。

自己可以決定什么時候結束這一切，可以是明天，也可以是明年。

如果可能，秦嫣希望這條線長一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樣才有可能隱藏起來。不是秦嫣害怕自己沒有辦法承擔后果，只是希望自己這樣做能夠讓蘇妍覺得可以接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