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炳和姜湄已經搬至最后一排。而蔣夕佳仍與秦東楊一起留在原位。

周日周考結束后的晚自習，班主任給出了兩節課的自由討論時間。

“我可以問你一道題嗎？”姜湄拿著歷史試卷走到楊炳身邊。

“好啊，我還沒對答案，我先看一下。”楊炳接過卷子，又抬頭看看她，低聲說：“坐過來吧！”

于是姜湄拿上余下幾門科目的試卷，搬著椅子坐到楊炳旁邊。

“這題怎么選這個選項啊……”楊炳苦笑著，“我佛了，都是怎么想出來的啊！”

后門緊緊關著，窗外的風呼呼亂響，襯得這教室格外溫暖。楊炳在校服外披了件棉衣，校服里露出厚毛衣的領子。

“我的歷史錯了好多……”姜湄胡亂翻著答案，“還沒有對地理的選擇題，不知道又會錯多少。”

“理科年級前三十，文科年級前二十下樓集合！”年級長的聲音冷不防從廣播里響起。

“去吧，姜湄。你們要排練一下明天表彰大會的站位了。”楊炳無奈地笑笑，“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這種人已經過氣了。”

“我不想去，外面那么冷。”姜湄說，“不還是跟以前一樣嘛……”

“是啊，姜湄同學受過那么多次表彰，早就駕輕就熟了！”頓了頓，楊炳又說：“沒有，開玩笑的。你不想下去就留在班里吧。”

班級里小小的躁動落下去，陳媛、秦東楊和白茵茵已經離開。

“我要開始對地理答案了。”姜湄把試卷展平，“忽然有點緊張……”

“沒什么，一次周考而已。”今天的楊炳帶著些莫名的釋然和灑脫，“不然我幫你對吧。”

“好。”姜湄把卷子放在他的桌上。

后門被突然打開，白茵茵小跑進來，“姜湄，你怎么不下去呢？都點了好幾遍你的名字了。”

“還點名字嗎？”姜湄被開門聲嚇了一跳。

“走吧。”說著，茵茵拉起姜湄走出班去。

半晌，姜湄回到班里，仍在楊炳身旁坐下。“還是老樣子，非要每次重新下去排練。”說著，她拿起楊炳放在桌邊的試卷。

“對過了，確實不太好。”他輕輕地說，“沒事，一起佛吧。我也錯了很多。”

“怎么錯了這么多……”姜湄的神情低落起來。“什么亂七八糟的，看著頭疼……”

“沒心情就先別看了。”楊炳的聲音又轉向輕快，“我們聊點其他的吧。剛剛白茵茵叫你下樓了啊。你們寢室還是挺和諧的嘛……我以為上次她們舉報過你后，你們寢室就開始宮斗了呢。”

“我們寢室還好啊……”姜湄說，“我跟她們新加入我們寢室的不太熟，陳媛雖然也是從高二就開始跟我一個寢室，但是她平時都不說話，也沒法增近關系。我回寢室一般也就跟蔣夕佳和白茵茵說說話。”

“你們寢室又進入新人了啊。”楊炳抽出幾張抽紙在手里捋著，“高二的時候你們寢室不是還是一個傳奇嘛，誰不知道你們201的大名。”

“哪有。”姜湄搖搖頭，“不過現在寢室里確實沒有高二那么好了。那時候周婷然、程楓、孟夏還跟我們在一塊兒，每天寢室里歡聲笑語的。并且也經歷過很多事，一起被班主任懟過不少次，感情也更深一點吧。現在有點各自為政的感覺。”

“對，那時候周婷然跟你一個寢室。”楊炳仍舊低頭看著手里的紙，“她和白茵茵不是對我意見很大嘛。”

“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姜湄歪頭笑笑，“當時我們寢室每天的話題就是八卦，都是這樣子。程楓經常調侃蔣夕佳和秦東楊，蔣夕佳再反過來說她和程曉宇。然后是兩個有對象的，白茵茵開始分享她和胡承德的日常。周婷然就接著說陳陽，那時候他倆還沒分手。她是暑假才分手和高凱風在一起的。”

“你們只說這些嗎？”楊炳笑著看姜湄，周婷然和白茵茵不是還經常罵我嘛。”

“這你都知道？”姜湄有些詫異，“那是在我生氣的時候，她們幫我出出氣……”

“好了好了，不說了。”楊炳的聲音仍是低低的，他轉頭看看姜湄，笑著說，“下回生氣的時候，你可以試著冥想。”

“冥想？”姜湄對這個方法抱有疑慮。

“來，閉上眼睛。”楊炳示意她放下手里的卷子跟隨自己的動作，“閉上眼睛深呼吸。吸氣——呼氣——什么都不要想——吸氣——呼氣——”

第二天下午的課間，趙亦瑤拿著地理卷子急匆匆走到姜湄座位旁，“你看這個題，我覺得它應該……”

“我也不會，等老師上課講吧。”姜湄看一眼題目搖搖頭，“我這次錯了好多，很多題我都不會。”

“你好好看看，姜湄。”亦瑤不依不饒，“我不信你不會這道題。”

“我真的不會。”姜湄有些煩躁，“這次地理題已經超出我的掌握范圍了……等老師上課講吧。”

“你就看一眼唄。”亦瑤仍央告著。

楊炳卻悄然走來對亦瑤甩下一通話，“趙亦瑤你不要犯賤逼姜湄了，你沒看她已經心態爆炸了嗎？”

亦瑤沒再言語便走開了。

“楊炳，你在干什么啊？”姜湄瞪他一眼，便趕忙追上亦瑤同她道歉。亦瑤卻低著頭擺擺手要她離開。楊炳見狀，走過去把姜湄拉回來。

“我很抱歉。”他有些手足無措，“現在我們還能挽回嗎？”

“我也不知道。”姜湄失落地搖搖頭。

“這樣吧。”楊炳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姜湄。

第二個課間，他拉著姜湄站在走廊上等待亦瑤接過水后回班。遠遠地看到亦瑤的身影，二人便急忙迎上前去，并排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趙亦瑤，對不起！”楊炳又急急補上幾句；“很抱歉趙亦瑤，我不該說出那樣的話。你如果想怪我就怪我吧，但是這跟姜湄沒有關系……”

亦瑤一把推開楊炳，走回班里。

“趙亦瑤生楊炳的氣了。”晚上回到寢室里，姜湄一把摟住夕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

“你不要強求她不生氣。”夕佳默默姜湄的頭發，“這事兒楊炳確實很過分。不過也沒有很壞，趙亦瑤本來不就因為之前說話的事對楊炳有意見嘛……本來就很討厭的人對她說出很過分的話總比本來很喜歡的人說出來強。”她順勢抱住姜湄，“寶貝，你跟楊炳在最后一排過得怎么樣啊？有沒有想我？”

“想你了。”姜湄在她耳邊嘀咕著，“這幾天楊炳出奇的好，好得不像話，好得很詭異……就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別亂想了。”夕佳笑著說，“說不定他是良心發現了呢。”

“真的嗎？”姜湄的聲音又低下許多，“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我也不知道這條路什么地方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