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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建安五年之夢魘(四)

“步......練......師......”他說罷緊咬著嘴唇,他沒想到他怎么會娶這樣一位頗有心計的妻子。

白江進入寢殿之后,孫策又陷入了昏迷。她就跪在床榻邊,靜靜地等著他醒來。白江想,夫人的推測是對的,二公子并沒有受傷,而是在演戲。可他演這一出戲是何目的?不論他是何原因,她都察覺了,等二公子反應過來,一定不會饒過她的。夫人下落不明,周將軍又遠在巴丘,她已然岌岌可危。

孫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費力地將白江喚道跟前。

“奴婢白江,拜見主公!”

“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多禮了!”孫策感覺自己的力氣好似一點一點被抽空,他困難地低語道,“你實話告訴我,你家夫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刺殺我。”

“是。”

“那為何不告訴我。”他問,白江沉默不語,他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是啊!她要是告訴我,我也不會信的,我是不會相信有人會刺殺我。事到如今,這都怪我,現在置兒生死未卜,公瑾又不在我跟前,我怎么跟他交代啊!”

“主公,來日方長,待您養好身子,再去找我們夫人。我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恙。”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我馬上要去見父親和析兒了。”他苦笑了一聲,不想又牽動了傷勢,大口地喘著氣。白江跪行至她面前,撫摸著他的胸口,想讓他舒服一些。“只恨公瑾不在,我無法當面托付與他,白江,你去拿紙筆,我要留下一封遺詔。”

孫策拼掉自己最后一點力氣,半倚在床榻上,艱難地書寫了一封遺詔,交給了白江。叮囑她,倘若將來孫權敢對公瑾不利,或者公瑾中了小人的奸計,就立即拿出這封遺詔。

白江拿著遺詔,惶恐地跪下:“主公之命,白江自當萬死不辭。可是奴婢人微言輕,無法服眾。還請主公,納奴婢為妾。”

“這樣也好!你有了侍妾的身份,將來能相助公瑾一二。”孫策點點頭,“就是委屈了你。”

“不委屈,妾能嫁給主公已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主公,你放心,妾在一日,定會護周將軍和夫人一日。”白江握住孫策的手,甜蜜地朝他笑了笑。

納白江為妾,是孫伯符下的最后一道旨意。他又召大橋前來,匆匆交代了幾句,便提出最后的時刻他想讓白江陪著。

“白江,我還記得跟置兒初見時,她將我認成了公瑾,還打了我。”在伯符最后的時刻,他腦子里想的不是析兒,不是大橋,更不是江東基業,而是李置。“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姑娘,她給我耳目一新的感覺。”

白江心里咯噔一下,原來主公心儀夫人,難怪他隔三差五帶文兒到府上做客,難怪他因夫人被擄如此心焦。

可她是周將軍的夫人!

“造化弄人,可她是公瑾的妻子!”白江耳畔又飄蕩起了孫策微弱的聲音,“雖然當時置兒對公瑾有諸多誤會,可我絕不能趁虛而入,他是我兄弟,什么都能讓給他。我不得已只能掩藏了我這顆真心......”

“主公,夫人她心里也有你,不然她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長江邊救你。”

這個疑慮一直縈繞在白江心里,若無感情,李置是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去營救孫策,更加不會置腹中孩兒于不顧。

“當真?”聽到白江這句話,孫策原本失去光澤的雙眸忽然閃動著金光,但瞬間又暗了下來,他抽動著嘴角,費力道,“希望置兒能平安無恙地回到公瑾身邊,這樣我才能對得起公瑾......我才能......”

還沒說完,孫策的手便無力地垂了下來。

“主公......”

當夜孫策去世,年僅二十六歲。

越一日,巴陵前線

周瑜一席白色戎裝正坐在營帳內寫著家書,一封寫給置兒,問她和孩子的情況如何。一封是寫給伯符的,分析當前的局勢。

建安五年正月,董承等密謀誅殺曹操的事情泄露,董承、種輯、吳子蘭、王子服以及董承的女兒董貴人皆為曹操所殺。

不久后衣帶詔事發。曹操親自東征劉備,劉備戰敗,關羽被擒。劉備逃往青州,青州刺史袁譚,劉備曾舉薦他為茂才,率領軍隊迎接劉備,劉備隨袁譚到平原,派人告訴袁紹,袁紹離開鄴城二百里來迎接劉備,停留了一個多月,劉備被打散的士卒也慢慢的集結于此。

自去年六月開始,袁紹一直與曹操在官渡附近僵持著。

周瑜在信上指出,現在正是江東在天下群雄面前厲兵秣馬,爭一方天地的好時機。

呂蒙走入了軍營,抱拳道:“將軍,您找我。”

周瑜見呂蒙來了,立刻放下手里的筆,走到他面前,并命人拿來了藥箱。

周瑜扯過他的手臂,擼起了他的衣袖,看見那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皺眉道:“你太不愛惜自己了。這么嚴重的傷口,為何不上藥?”

說罷他打開了一瓶金瘡藥正欲為呂蒙上藥。呂蒙受寵若驚,抽回手來,連聲道:“這點小傷不算什么,怎敢勞動周將軍為末將上藥。”

“聽話,這是軍令!”

雖然周瑜的語氣冷冷的,但呂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即便傷口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金瘡藥也感受不到些許疼痛。上完藥后,周瑜仔仔細細地為他包扎傷口。他的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他趕緊抹掉,低語道:“除了姐姐姐夫,從來沒有人對子明那么好。”

“你哭什么!”周瑜嚴厲地呵斥道,“你是一名軍人,切不可隨意掉眼淚。”

“呂蒙明白!”他非常規整地向周瑜行了一個軍禮。

他又將呂蒙喚到跟前,微笑著把一卷戰國策遞給了他。呂蒙接了過去就犯了難,怎么周將軍一直讓他看書呢?先是論語,道德經,如今又是戰國策,他平生最討厭就是看書了。

“將軍,你就饒了子明吧!讀書習字,真是子明的弱點。”他無奈道。

周瑜又拿起另一卷書,上下掃視了一遍,笑道:“子明啊!將來你一定會感謝我逼你讀書的。”

“可是......”

呂蒙還沒抱怨完,只見一名身穿孝服的士兵闖入了營帳。周瑜呂蒙看著他的打扮感覺事情不妙,互相對視一眼。

“周將軍,太夫人命你速速趕回吳郡。”士兵急道。

“為何?”周瑜握緊了手中的書卷。

“主公......主公他......過世了!主公過世前讓二公子統領江東。”士兵痛心地低下了頭。

“什么?”周瑜手上的書滑落到了地上,他穩住了心神,鎮定道,“我知道了,不日我就趕回吳郡。”

士兵走后,呂蒙一邊搖頭,一邊念叨著:“怎么會?主公怎么會過世呢?”他回頭看著周瑜,周瑜已是滿臉淚水。

此時他感覺他頭頂上的天整個塌下來了。他的世界已經黑暗,無一絲光亮。十年的努力,他們才走到今日,他不明白,一個月前他們還聚在一起暢談天下大事,現在怎么能說,他死了。這世間再也沒有一個叫孫伯符的人,再也沒有。

“呂蒙,備馬,我要回吳郡,見兄長最后一面。”

“是,子明這就集結部隊。”

“不,我一個人回去。若我此時率大軍前去奔喪,你覺得二公子會如何想?你們先留在此地,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妄動。”

“是,呂蒙明白!”

于是周瑜一身重孝,帶著滿腔傷痛,馬不停蹄地趕回吳郡。

這幾日的經歷,對大橋而言好似一場噩夢。噩夢終有醒來的那一日,可最親最愛最能依靠的夫君,卻再也不能醒來。文兒才兩歲,紹兒才幾個月,讓她們孤兒寡母今后怎么辦?

大橋跪在孫策靈柩前痛哭了起來,誰也拉不住,她哭孫策,更是哭她自己。更可笑的是,孫策臨終之前納白江為妾,她不再是孫策唯一的女人。這無異于在她原本千瘡百孔的心房上,再狠狠扎上一刀。

“夫人,您別哭了,主公在天上也不會安心的!”白江悲痛地扶著大橋,大橋向后一揮,將她推倒在地。

“你算什么東西!”大橋抹掉了淚水憤憤道,“我才是夫君唯一的妻子。”

白江起來重新跪好,不再看她。

“大橋慎言!”太夫人被人攙來,走到大橋身邊,“再不濟,納白江為妾是我兒在世的最后一道旨意,你敢不遵守嗎?再者,你只是策兒的繼室,以后諸如此類之言不可再宣之于口。”

“是!媳婦謹遵母親教誨。”大橋行禮道,用余光狠狠瞪了白江一眼。

“哎!”太夫人嘆了口氣,扶起她,“母親知道你新寡孤苦,但你還有孩子,紹兒是策兒唯一的血脈,你得照顧好他。孩子,陪母親一起去看看紹兒吧!”

待她們走后,白江跪行至孫策靈柩前,深情地捂著衣襟里藏著的那道旨意:“主公,你放心,我會找到夫人的,我也會保護周將軍,我更會照顧紹兒。伯符,謝謝你娶了我。”

半夜孫權支開了所有人,跪在兄長的靈柩前,身邊還放著江東虎符。

他在等一個人。

幾個時辰后,天色擦亮,士兵來報周將軍回城奔喪。

“周將軍此來帶了多少人馬?”孫權一邊撫摸著裝著虎符的木盒,一邊問道。

“回少主,周將軍進城的時候只有單騎匹馬!”

不一會兒,周瑜就匆匆跑來,見到孫策的靈柩和牌位的那一剎那,他徹底絕望了。

“兄長為何匆匆離去?周瑜來遲連面都沒有見上!”他哭倒在孫策牌位前,眼里的淚水流的又急又快。他還以為這是伯符給他開的一個巨大的玩笑,卻沒想到伯符真的不在了。

“將軍切勿傷心,江東此刻需要將軍。”孫權拭干淚水對他道,把那木盒遞給了他,“仲謀請周將軍主持江東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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