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撕裂了夜空，熾白色的光芒夾雜著些許竄動的電弧，撐開了一道橢圓的淡藍色門。

一個女子站在門外，就這樣靜靜佇立在上空，潔白的魔法袍與銀月相映，散發出潔白的柔和的光芒。

她揚起手指，輕輕一點。

霎時間，所有的高溫，熔巖，躁動都不見了。只剩下靜悄悄的深林謐語，好似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夢。

“艾希大人！？你怎么會來這里？”

“戰爭暫時結束了，安妮。我們退回北邊。”

“為什么？我們只要把南地這些剩下的雄性低等蠻種們全部消滅光……”

“這是命令。”

“可……”

女子嘆了口氣說道：“到了北方，你自己就知道答案。現在……”女巫安妮的身邊突然撐開了一扇同樣紫色的魔法門，意味不言而喻。

“好吧，謹遵艾希大人之命。”安妮眼中一絲不明意味稍過即逝，回頭看向柳之之和柳隨風：“這兩個人呢？”

“我來處置。”

“……是。”安妮低著頭，一只腳踏進身側的魔法門，突然又止住腳步。魔棒朝著令狐光指了指：“你，過來。”又抬頭對空中的女子說道：“艾希大人，我希望將他帶走，這個廢物還有一點利用價值。”

“可以。”

聽了二人對話，令狐光神色一僵，但馬上又是一副歡欣狂喜的模樣，手腳并用的朝著安妮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等到令狐光到了身邊，女巫安妮將魔法袍背后的兜帽拉起，將精致的容顏掩了進去，只留下兩縷金色發絲垂在胸前。帶著令狐光一起，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魔法門里面。魔法門也隨之馬上縮攏，最后閉合成了一個藍點，消失不見了。

“你們也回去好好歇著吧。”

“多謝艾希大人！多謝艾希大人！”

可憐的生番壯漢們身上閃現出一圈圈藍色電弧，應該是某種群體性的傳送魔法。不一會兒，這些壯漢們的身影就消失了，林子里只剩下了被稱作‘艾希大人’的女子，柳之之，柳隨風三人。

“還好我趕來的及時。”

‘艾希大人’從空中落了下來，她臉上的表情異常柔和，一雙深棕色的眼睛帶著些許笑意。

柳隨風瞄掃了一眼，不禁愣住了。這個女子眉眼間的每一處，都是如此的恰到好處，多一筆嫌多，少一筆顯少。比起西方人一般的高鼻深目，‘艾希大人’的眉眼間無比柔和，那雙眸子更是清澈無比，好像能倒映出穹頂上的整片星河一樣。

而面對柳隨風略顯唐突的目光，艾希只是微笑著朝著柳隨風微微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我不會輸。”柳之之應道。

“我知道，但是你身上的東西，不能在這里暴露。”

“……謝謝。”

“不用客氣，畢竟我們之前有言在先，我也不想自己的計劃被打亂。”

艾希對自己此番所為的目的毫不忌諱。

“我應你之事，自然會做到。”說完，柳之之面向柳隨風，“……少莊主，從今日之后，世上再無刀奴柳之之。此后，我會跟她離開楚地。”

柳隨風聳聳肩：“霸刀山莊都沒了，又哪來的刀奴。不過……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請說。”

“第一，那天風峪鎮的情形究竟是怎樣？”

“血荊棘……魔法王國的……女巫團。”柳之之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幾個字，仿佛覺得極為繞口，說道：“大約有近百人，她們合力對我方釋放了一個‘魔法’。然后，就只剩下我了一個了。”

“唉……”柳隨風心情復雜，果然還是這樣。

“不要怪他。”艾希的突然說道，眼神復雜道，“事實上，‘地動山搖’這個五階土系魔法，經過我們這邊的女巫團集合吟唱后，已經無限接近于六階了。以你們炎州現在的力量來說，是無法與之抗衡的……當日的柳之之，也只剩一口氣而已。”

“然后你救了他？”

“是的，當時的場面很狼藉。”艾希說到這，眉間微微一蹙，但很快又舒展開，只是聲音卻低沉了幾分，“當時的女巫團，并不認為你們還會有人幸存，所以在施法后，所有女巫們都離開了。實際上，根據以往與炎州的交戰經驗來看，從未有人能在四階魔法下存活下來，更何況是合力施放的‘地動山搖’。所以說柳之之最后能活下來，確實超人意料。”

“你為什么會救柳之之？還有，你們都走了，那你又怎么會發現他還活著？”

“抱歉，前面這個問題我暫時還不能回答，我自然有自己的目的。但后者，是因為這個——‘雷之精靈’。”艾希張開手，一群螢火蟲般的小東西在她手心上飛舞著，“我能感受到精靈們看見的東西。作為血荊棘魔法王國第二軍的指揮官，視察結束后的戰場，本來就是分內之事。”

血荊棘魔法王國第二軍？指揮官？柳隨風暗道，這放到前世怕不是個軍區首長的身份……

媽的……無人機偵察都出來了？

柳隨風咽了口口水。

“……好。第二個問題，你跟著她去了北方，以后會不會對炎州出手？我指的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江湖仇人或者諸如此類，你應該懂得我意思。”

“……不會。”

一邊的艾希也說道：“以維多利亞·艾希的名譽起誓，這個問題你永遠不需要擔心。在他與我做‘交易’之時，這個條件我就已經應諾。”

“那么，最后的一個問題。柳之之。我一直很奇怪，你既然有如此卓然的天賦，為什么以前又聲名不顯。不要告訴我你是來到霸刀山莊后，才突然靈竅大開，然后一日千里，修習‘霸氣訣’不到一年，就超越了我老爹數十年苦功。”

“凡事，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舍。少莊主，在金霧峰，你可以找到答案。”

金霧峰？當年太極門沒有被滅的時候，門派駐地就在這座山上。

“好。”柳隨風走了過去，與柳之之相對而立，一拳輕輕砸在他的胸口，“大恩不言謝，江路路遠，人各有道，兄弟，珍重。”

說罷，柳隨風轉身離去。

“需要用魔法送你出這片山脈嗎？”

“血荊棘魔法王國，是這個名字沒錯吧。”柳隨風哈哈大笑，伸出手擺了擺，頭也不回道，“對你們的‘魔法’，我還是敬而遠之好了。不過還是多謝了，美女！”

沒過多久，背影就在二人的注視下消匿于深山密林。

“有趣的人，他不應該恨我才是嗎？”

“‘恨’之一字，尤為無用。”

“難道他會就這樣放棄了國恨家仇？唉，也怪不得。時如此，勢如此，一個人，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那便只有他自己才知曉了。”

“你說，他知道你是為了救他，才答應我提出的條件的嗎？”

“也許。”柳之之張開右手，滋的一聲，紫色電弧突然從他手上張開。

赫然是一道‘魔法門’！

“不錯，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元素就能控制的這樣穩定。我沒有看錯，你果然是個天生的巫師，柳之之。”

“走。”柳之之沒有回應艾希的贊美，一只腳踏進了門里。心中還有另一個聲音沒有說出——柳隨風，才是炎州武林這千百年來，真正不世出的絕頂天才。只要他去了金霧峰，順利覓得那物，炎州危局，未必沒有一絲轉圜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