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死后，六里村村民比逢年過節還要高興，每個人臉上帶著抹不去的笑意，他們沒有想到蛟龍真的被李良所殺死，而李良也跟著死了。

對他們來說，沒有比這更令人皆大歡喜的事！

家里有錢的買了大紅燈籠，甚至擺上滿漢全席，招呼全村的人慶祝，這一晚，百姓們載歌載舞，好酒好肉，眉梢眼角悉堆笑意。

只有白芷纖與明詩白才知道在那些村民們喜出望外的身后，一個無實體的怨靈正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眼目里滿含怨毒。那是李良的魂魄，死后積怨難平，最終化為惡鬼。

李良的魂魄為躲避地府的追捕，不得已附在一只小壁虎身上，從而借此修煉成精。

幻境到這就結束了。

白芷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得知丑八怪過往，她心里除了對六里村村民的憤怒和丑八怪的同情別無其他，現在想來她竟覺得丑八怪殺了六里村村民這個做法是對的。

明詩白看出她的想法，淡淡道:“是非對錯自有天定，人性善惡天自會知，無辜濫殺人命本就是錯，你不該有那樣的心思。”

“師兄，我們一定要殺丑.......”說到丑的時候，白芷纖頓了頓，而后改口道：“我們一定要殺李良嗎，他本不是妖。”

“以前不是，現在是，李良非除不可。”

“可是。”白芷纖急道。

這時，陰森詭譎的笑聲再次響起：“我以為至少仙門的人不會像他們那樣愚蠢，分得清是非黑白，沒想到依舊是善惡不分。”

“你殺了人，這就是惡。”

“難道他們就沒有殺了我嗎？我一心為他們除去蛟龍，可他們只想著我和蛟龍一起死，這和我殺他們有什么區別？”

“你生前善良，本該修成正果，死后卻誤入歧途，化為妖，雙手沾滿鮮血，已是大惡，你恨他們對你做的那些事，可你現在做的與當初的他們又有何分別？你成了最恨的人的模樣，又有何資格說善惡。”

“你胡說，他們是惡，我才是善，我殺了他們是為民除害，向他們這樣的人早晚會害了其他的人。”

“你卻定你是想著為民除害，而不是為了一己私欲報復他們。”

“我沒有，我不是。你一直在為他們辯解，你們也是壞人，我要殺了你們。”

白芷纖本就對李良心存憐憫，現在更是下不去手。她看到詩白師兄不到片刻就將李良擒住，這一次李良再也無法逃脫，猙獰的半邊臉，嘴角滿是鮮血。

他看向白芷纖發出低低地笑聲。

明詩白驚道：“小心！”然而白芷纖還是晚了，她再次陷入李良的幻境中，只不過這次的幻境里只有她一人。

白芷纖睜開眼，就看到熟悉的落子林。忽然，她頭痛欲裂，就像是有人在撕扯著她，她雙手緊緊捂著頭，蹲下身。

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好聽的聲音：“小乞丐！”

她轉過身就看到游青玄一襲青衫，眉眼帶笑，雙手負于身后朝著她緩緩走來。

白芷纖驚詫道：“游青玄，你怎么會在這里？”

“想你了就便出現在這了。”游青玄看著她，忽而皺著眉，語氣低沉道：“小乞丐，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我被困在幻境里了，也不知道詩白師兄怎么樣了？”白芷纖擔心道。

“明詩白是樓月仙人的徒弟，其修為不比他師傅差，你不用擔心。”

“只是，我們現在要怎么出去，我和詩白師兄還要等著去救殷漫瑟與輕洛師兄他們。”

“嘖，好不容易見到小乞丐，小乞丐卻是滿心惦記著別人，心好痛。”

“別鬧了游青玄，這都什么時候了，我們還是想辦法怎么出去吧。”

“無妨，若是能和小乞丐多呆上一刻，被困幻境又何妨？”

白芷纖聞言，皺了皺眉，神情復雜的盯向眼前的游青玄，沉吟了片刻，道：“你不是游青玄。”

突然，眼前人剎時一變，一襲藍衣，仙風道骨，眉眼冷冽。

聲音冰冷徹骨：“小芷。”

“師傅！”白芷纖睜大雙眸看向眼前人，又低低地說了句：“師傅，您不會也是假的吧？”

“你說呢？”瞬間，靈澈仙人的淵痕劍橫在她身前，白芷纖徹底不說話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然后瞧著她家師傅瞬間拉上她的手腕踏上淵痕劍。

白芷纖視線一直落在手腕處握著她的那雙手，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隨即白芷纖狠狠的甩開那只手，反手就是一掌，兩人剎時分開。

白芷纖望向那人，怒聲道：“你不是師傅，你到底是誰？”

“白芷纖，你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師傅。”

白芷纖見那人依舊是靈澈仙人模樣，頓時怒極，流光劍執于手道：“我師傅從來不與別人觸碰，你是李良。”

那人仰頭哈哈大笑，而后道：“居然被你發現了。”

終于，那人露出原本模樣，這個人的臉無論看多久都會讓人心驚膽戰，寒毛豎起。

“把劍放下吧，在幻境里，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對李良抱有同情的白芷纖，在這一刻全都化為云霧煙消云散，詩白師兄說的對，現在的李良是妖已經泯滅人性，他不再是從前的李良了。

“你把我抓到幻境里就是看你無聊的把戲嗎？”

“不，我只是覺得我們很相似，你和我一樣，都是受盡人間冷眼，不如，你和我一起把他們都殺了吧！”

白芷纖氣急，誰和你一樣，雖然同情他的遭遇，但他們可不一樣：“你快把我同伴放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小姑娘，你不覺得你說這話時很沒底氣嗎？”

白芷纖看向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三歲的李良竟然稱她小姑娘，當下流光劍猛然劈下，一道火光順勢而下，李良驚險躲過。

只是白芷纖身在李良的幻境，在幻境之中李良可隨意移動位置，神出鬼沒，忽而在白芷纖身前，忽而在她身后，就如同一只鬼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白芷纖根本無法打中他的本體，也不知該如何走出這個幻境。

幻境之外，明詩白的的魂泣依舊是捆著李良，只是李良的嘴角一直勾著陰森的笑意看向明詩白，他從未見過這么好看的人，直到遇見仙門的人，何輕洛是第一個，明詩白是第二個，但明詩白的美無疑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想，如果一開始他的出生也是這般風姿綽綽，是不是就不會有后來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