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小獸聚首 佛光洞選名(七)
- 啟世天芒
- 風(fēng)雪生姿
- 2116字
- 2020-05-21 05:30:00
亂墳崗!
夏侯衍一聽此言,看向雪貂的眼神瞬間變了,心想今后還是少惹它為妙!
雪貂興奮地點點頭,在它眼中亂墳崗與鹿鳴峰并沒有太多不同,就像在人間修士眼中,妖獸與坐騎靈寵區(qū)別也不大。
夏侯衍重新打量起這只雪白無暇的小獸,在夏侯衍眼中,此時它的一身潔白皮毛不啻于下葬時揮舞的孝棒在迎風(fēng)招展,心中難免有些芥蒂。
咽了口唾沫,自言自語道:“難道這雪貂便是見多了生死離別,被亂墳崗的沖天怨氣開了靈智?”
野獸與人類相似,剛生下來也有一道先天精氣蘊(yùn)涵五藏六根之內(nèi),但很快便會化作野獸天賦本能消弭無形。
若無高人點化,若無命中奇遇,野獸依循本性行事,渾渾噩噩茍且一生,連天上月圓月缺都不會注意,又何談成妖成精。
而靈智開啟最講機(jī)緣,如同流星劃落不過一瞬,白駒過隙忽然而已,抬頭便是機(jī)緣,眨眼便是無緣。
山間明月清風(fēng)、人間悲歡離合、一眼刀光劍影、一聲佛吟道誦,皆是機(jī)緣,皆是契機(jī)。
空聞?chuàng)u頭道:“若是被怨氣開了靈智,那妖獸原形必有與怨氣呼應(yīng)的地方,并且俗念戾氣較重,可觀雪貂周身上下,干凈純澈,星輝流轉(zhuǎn)蕩盡妖氣,說是靈獸也不為過!”
“星輝?”夏侯衍狐疑道,“不該是月華嗎,小小的雪貂哪里來的星輝?”
藏全看了眼悠閑吃草的狍媽媽,一人一獸心意相通,狍媽媽也轉(zhuǎn)過頭來與他凝望,藏全心道我還是覺得狍施主更像靈獸!
空聞?wù)麑⒀跎矸莞嬷耍屍渲獣运闶悄峭砬皝碛懛獾男∨ⅲ瑒傄婚_口,感覺袈裟下擺有所異動。
低頭一看,正瞧見雪貂不知何時跑到自己跟前扯著自己袈裟,神清眼明,一臉央求神色。
空聞心中一動,這雪貂雖與自己徒兒今后牽扯過多,但是福是禍如今也難以定論,或許是魔障或許是助力,自己還是不要過多干預(yù)為好。
于是改口道:“什么星輝,老衲是說興許會,夏侯施主你好好感受一下雪貂氣息,是否與你當(dāng)日所遇狼妖氣息相差云泥,一個兇厲陰狠,一個溫順平和,老衲猜想這雪貂開啟靈智所遇到的契機(jī),興許來頭不小!”
雪貂松了一口氣,忙伸出前爪,效仿人類朝空聞拜了拜,它心中自有打算,這份討封的恩情一定要找個絕妙機(jī)會報答,不然一次如何償還的清。
而如今,自己雖說又被救了一次,但被救的是雪貂,而不是化形后的自己,這按理說得各算各的呀,野獸思維方式出奇,雪貂自己認(rèn)為理所當(dāng)然,自然不愿讓空聞大師道出自己身份,并非無故隱瞞身份。
夏侯衍蹲得雙腿有些酥麻,蹣跚著走到大師腳邊一屁股坐下,又薅起小狼放自己膝上,撫摸著小狼額頭一縷白毛道:“這么說來,若是將其收為靈寵倒也不錯,大師可有意否,若無意愿,待我體內(nèi)斑駁真氣散盡,拿御獸訣收了它,好應(yīng)付我小堂妹!”
藏全急道:“夏侯施主算了吧,如此做不太好吧!”
夏侯衍一聽藏全難得出言勸說自己,有些詫異道:“藏全小師父可是有什么想法,我方才不過隨口一提,御獸要訣便是人與獸須心意相通,這雪貂與我天生犯沖,又哪會老老實實跟我走。”
“況且你我二人無須多言,你若想要這只雪貂為伴,御獸訣我這便傳你口訣!”
藏全聞言頗為感動,卻見其搖搖頭道:“師父教導(dǎo),出家人應(yīng)以青燈古佛為伴,一心侍奉佛祖即可,哪有說古佛旁邊還臥著一只雪貂的,而且這雪貂生在長白山中,自得其樂無拘無束,飲山泉吃山……”
雪貂正聽得津津有味,不住點頭,卻聽好人說著說著忽然停了下來,于是忙抬頭察看怎么回事。
原是藏全話說一半忽得想起雪貂這種野獸雖小,但也吃肉,一時沒張開口,不知該說不該說。
還是空聞頷首微笑,接過話道:“不錯不錯,我徒有些許長進(jìn),自身悟性是一方面,但最為關(guān)鍵的還是為師平日里所講的那些佛經(jīng)起了作用!”
不等藏全作出反應(yīng),又聽空聞悠悠念道:“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茍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fēng),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
“這雪貂與我等共處天地之間,皆為天地所有,何言占為己有,物各有主,飛鳥屬于天空,游魚屬于河流,而雪貂便屬于長白山!”
“徒兒,你與夏侯施主一定要牢記,切莫與天地爭搶,爭到的越多,失去的越多,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夏侯衍坐在空聞腳邊,心里直犯嘀咕:“這和佛經(jīng)挨得上邊嘛,不都是道家言論嗎,難道大師全是說給我聽的?”
空聞一番話語的確讓夏侯衍心生感觸,夫唯不爭,原來是這個不爭法,但突然想到那三只小狍子的死胎,心中一黯,這不與天地爭又該和誰去爭?
見三人撇開自己說得熱火朝天唾沫飛濺,雪貂心急地直跺腳,一是因為說得內(nèi)容太過深奧它聽不懂,二是由于他們把給自己起名的事情給忘了。
雪貂拉著藏全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杰作面前,拿前爪拍了拍小勾所代表的“亂墳崗”,而后拿黑溜溜的大眼睛真摯地看著他。
藏全一頓足,這才想起一事:“哎呀!雪貂施主不好意思,方才不小心把起名這事給忘了,我這馬上就給你起個好聽的名字,你千萬不要介意。”
雪貂眼睛散發(fā)熠熠神彩,晃晃悠悠地單腳站起身,很是大度地連連擺手,而后又恢復(fù)三足鼎立的模樣,像是在講:此等小事莫要再提,莫要再提!
藏全看著此刻雪貂的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漆黑如墨,其中水波流轉(zhuǎn),不知為何感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可自己生在塞外,長在塞外,這頭一回見著雪貂又怎么會熟悉?藏全將生平所見豬狗牛羊想了個遍,也沒想出來這熟悉感來自哪里。
藏全雖然一時半會沒想明白這熟悉感從何而來,但奇怪的是一抹紅卻率先爬上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