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蒼對他突如其來的要求有些意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做。任誰都看的出來,秋山已經有些歇斯底里了,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無法接受這個姑娘的死。
鐘廣友撫摸了下秋山的頭發“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小姑娘一死,你也不打算茍活了,是嗎秋山。”
“對不起師傅,對不起……”秋山留著眼淚看著躺著的笙琳,一言不發。
“不行!”應蒼命令道“將他們兩個全部拿下!”
剎那間應鳴和應廣已來到鐘廣友面前,只是幾張符打了過來,上面傳來的霸道陽息就幾乎讓他防御不住,只不過片刻,鐘廣友便被兩人同時壓倒在地。而秋山更不用說,盡管衛慎于心不忍,但掌門之命不得不從,只得將他拉出笙琳的旁邊,兩個人按住了他的后背,讓他跪伏在地。
秋山一離開笙琳的旁邊,她便開始遭受反噬之痛,且比剛才還要痛苦上幾倍,她不停的慘叫,口中吐出鮮血,可是秋山無論如何反抗,始終掙脫不了他們的控制。
“掌門,求您了!再讓我想想辦法吧!讓我再多和她待一起!我犯下的錯我來承受!我愿和笙琳一起受死!給道門請罪!!”
應蒼看著笙琳的眼睛,她已經開始起了變化,劇痛讓她開始失去理智,胸口開始出現一個空洞。
“不!笙琳!等等啊!笙琳!我來幫助你!忍住啊!”
顏笙琳不自控的站起身來,整個身子僵直在那里,從胸口滲出了一顆珠子,那正是沙漠之底給她的元神珠子,它飄在空間,瞬間便化成灰塵消失了,顏笙琳的身子此時開始起了變化,應蒼眉頭一皺心中暗道“此女已經惡鬼化,就算大羅金仙也再無回天之力了。也罷……”
他左手凝起劍指,一只黃符從袖袍中飛出,熊熊燃燒后,朝笙琳的方向飛去。在她還沒完全失去理智化成惡鬼之前,就被應蒼的火符擊中,在烈火燃燒中身形開始逐漸消散……
秋山大駭,眼淚不停落下“等等啊…等等……笙琳…笙琳!”
在彌留之際,顏笙琳任由眼淚劃過她的臉頰,勉強笑著朝秋山吃力的伸手“對…對不起,秋山,我要走了,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在她完全消失后,那句話從空中飄了過來“我愛你……”
秋山不敢相信地看著顏笙琳消失的方向,那里什么也沒有了,沒有了她笑的樣子,沒有了她哭的樣子,沒有了她依偎在自己懷里的樣子,沒有了她在自己身邊嬉鬧的樣子,她的衣服沒有留下,她的遺體也沒有留下,整個人都從這世間消失了,輪回道里容不下她,地府也不存在她的身影,天上更沒有她的存在,整個世間,整個輪回,都再尋不到她的身影了……
秋山望著那里發呆半晌,不一會便低下頭來,跪在地上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將他拿下,帶回道門。”
“是。”衛棠和衛慎聽令,正要將他提起事,卻發現他一動不動。怎么也拽不起來。鐘廣友見他不對勁,立刻喊道“秋山!冷靜下來!”
突然,秋山的身上開始涌出大量的黑霧,他雙手撐在地上,額頭青筋爆顯,兩只眼睛變成了黑色。
“糟了!”應蒼暗道不妙,可也來不及了。
隨著秋山一聲怒吼,身體里大量的陰息噴涌而出,周圍突然開始狂風肆虐,莫問山似乎也被牽連了進來,整個山峰地動山搖,四處充滿著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一股巨大的陰息從他頭頂席卷而起直達天際,整個天空烏云密布,以極快的速度擴散在莫問山頂端,蓋住了巨大無比的圓月,烏云開始無限聚集,朝下擴張。上空開始雷電交加,伴隨著狂風轟隆作響,而莫問山的中間頂峰,突然響起了刺耳的喊叫聲,像極了什么巨大的怪物剛剛蘇醒,順應著秋山的吼叫朝朝四方叫嚎。
每個人都捂住了耳朵,只有應蒼和莫一古鎮定地站在那里,面面相覷。
莫一古邪惡地笑著說道“應蒼掌門,棋局…開始了……”
還沒等他回話,秋山儼然變成了惡魔的面容,他怒目瞪著應蒼,手指一指,忽然身后涌起了一團黑霧朝這里襲來,應蒼知道那是什么立刻喊道“所有人都快回來!布下劍陣!”
所有人立刻撤回應蒼的背后,拔出了劍插入了地里,手上用力,一股無形的氣墻升起,剎那間,那團黑霧繞過了莫一古和鐘廣友,直直朝應蒼襲來,將他們團團包圍,他們此刻才看見,那些打破劍陣的黑霧里正藏著數千萬惡鬼對他們憤怒的嚎叫。
應蒼觸目驚心之余,也開始明白了,這些惡鬼紛紛聽從了秋山的命令,他在無形中可以控制這些惡鬼……現在的他,誰也攔不住了。
“秋山!快住手!”
鐘廣友被黑霧里的惡鬼隔開了與秋山的距離,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秋山突然吐出一大口鮮血昏倒在地。趁亂之際,莫一古將秋山扶了起來大聲喊道
“應蒼掌門,十年過后,我們會再來,到時這場棋局誰勝誰負,就各憑本事了!”
隨后兩人便消失在原地,整個山間只留下萬鬼哭嚎,經久不息……
返回道門之后,每個人都精疲力盡,不是因為那些秋山招出來的惡鬼,而是莫問山深處詭異且可怕的吼叫,傳到他們的耳朵里讓他們冷汗直流,既要保持劍陣又要保持住理智。
幾個人秘密聚集在祖師爺大殿里,應蒼背對著所有人看著大同道人的金像。“這件事情對誰也不能說起,尤其是你們幾個后輩,師叔們我會自己去說。”
“是。”衛諸幾人紛紛低頭應是。
“如果你當時不那么決絕的消滅那個姑娘,今天的事情完全可以不會發生!”
“鐘廣友!都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說這種屁話,還不跪下跟掌門求情!”
“我又沒錯,我有什么情好求?!”
應廣破口大罵,鐘廣友卻無視于睹,他氣急敗壞起來“鐘廣友,你居然還不肯下跪認錯,是想被逐出山門不成?!”
“哼,這沒有人情的地方,不留也罷!”
“你!……”
應蒼擺了擺手,示意應廣不要再說了。
“既然你這么說,我也不為難你,你師傅留給你的萬象你盡管帶走,從現在開始,你鐘廣友不再是道門弟子!立刻逐出山門!”
“應蒼!”本來閉目的應燭此刻也突然按捺不住了,希望應蒼能收回成命,結果他卻一言不發,只是望著金像一動不動。
“這鬼地方,老子也不留了!”啪嘰一聲,鐘廣友解下腰間的玲瓏寶球,摔倒在地,轉身奪門而出。
“師傅,鐘師兄他一時沖動,您還是收回成命吧!”
“誰若敢為他求情,一并逐出山門!此事已定,無需多言!”
眾人只得沉默在原地,不敢發聲。良久,應蒼只是輕輕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幾人紛紛告退,只留下應燭走到他身邊問道“應蒼,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嗎?”
“大師兄,鐘廣友留下來對他百害而無一益,睹物思人,他肯定還會終日內疚自責,他在這里不會好過的,還不如下山去罷,到外面走走散散心,總比留在這里好。
現在大劫已成,且在我們控制之中,我們首先要擔心的就是看接下來要如何面對了。十年之期他們會做什么我們都要密切關注,防患于未然。”
應蒼說著,突然有些身形不穩,一只手扶住了桌子,今天發生的事情遠超乎他的意料,他手上的用力握住桌邊,臉上滿是哀嘆之色,他自始至終仍在腦中回想著,那個姑娘臨死之前看著他的眼神,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這十年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