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雨中幻禁
- 支配者的低語
- 冬逆夏順
- 2226字
- 2020-04-19 19:09:01
剛剛還是太過冒險了,如果那男人稍微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也許自己就要血濺當場了。
但如果自己真的被殺死了,自己能不能回到那個原來的世界呢?
他輕輕地摩挲著自己剛被劍抵住的喉嚨。
離開了那兩個身穿板甲的騎士之后,他已經在森林里摸黑走了兩三個小時了.
沒有表,他不知道時間。沒有火把,他甚至看不清數米外的路。
他很想就地躺下,閉上眼睛安撫一下自己緊繃著的神經。
確實很困,但他知道不能停下,必須得走出這片林子再休息,他不希望再碰上剛剛那些人了,無論是舉著釘頭錘的黑衣人,還是拿劍尖抵著自己喉嚨的騎士老爺。
周圍除了黑之外,能聽到的還有草叢里不停鳴叫著的小蟲子,不時還有遠方森林深處忽然傳來一陣鳥群的叫聲,似乎有什么跟他一樣在夜行的生物驚動了這些警覺的生靈。
但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很遙遠,枯燥的趕路途中連景色也沒得看,夜空也被茂密的樹葉擋了個干凈。
在這樣枯燥的途中,很容易就讓人犯困,很快,他的上下眼皮就開始不住的打架,仿佛是自己又坐在了那個初中政治課的課堂上,講臺上的老師興致高昂,唾沫橫飛。講臺下的他無精打采,昏昏欲睡。
倦意不斷的騷擾著他的意志,迷迷糊糊之中他好像看見了一張大床,鋪著鮮紅的天鵝絨,暗紅色的紅木床屏滿布奇異的花紋,像是海洋中的波浪。
中央若隱若現似乎還雕刻著一位赤身果體,有著男性特征的人身章魚頭的生物。
隨著倦意更深,那模糊的畫面也愈加清晰,怪誕的身軀并非人類所有。那雕刻著的生物身上滿滿覆蓋著鱗片,粗短的手臂和雙腿,四肢的末端生出了與身體不相稱的巨大利爪.
它那臃腫的身軀背后卻長了一雙簡陋的翅膀,骨骼穿透翅膀彎折處伸了出來,像是惡魔的骨爪一般。
在它臉的部位,那數條扭動著的觸須之上,鼻子的位置只有兩個空洞,像是被人削掉鼻梁了一樣.
再往上是那死氣沉沉的可憎的雙眼擠成了一條縫,蹲坐在周圍的波浪之中低頭俯視床上的人——如果床上躺了一個人的話。
不知為何,他無法把視線從這詭異的浮雕上移開,就好像無形之中的力量固定住了他的眼球一樣,隨著畫面愈加清晰,那床也慢慢的拉進,那令人反胃的雕紋好像有一種魔力,注視它越久,它越加令人不安.
到最后,它甚至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那本是死物的雕塑,也在掙扎著想要脫離這木制的牢籠。
啪嗒啪嗒,水滴的聲音忽然把他拉回現實,臉上冰冷的感覺讓他清醒了許多,雖然剛剛的那個詭異的浮雕還在不斷的在他腦中浮現,但那種壓抑感已經消退了許多。
又是一滴碩大的水滴砸在了他的臉上,他抬頭看去,不知何時,他已偏離了大路,走上了一條雜草叢生,密布樹藤怪石的小徑。
這條小路樹木稀疏,可以清楚的看見頭上烏黑的天空和不停落下的雨珠。
下雨了,而且是傾盆大雨。
就在他抬頭望天的功夫里。剛剛稀疏的幾滴雨已經換成密密麻麻的雨幕了。
萬線雨點敲打著周圍的一切,發出吵鬧的響聲,呼啦啦的一片,夾雜著時不時響起的雷聲轟鳴,偶爾劃過黑暗夜空的那一道道的電閃仿佛破空的利刃一般,那聒噪著的蟲子此時也安靜的縮回了草叢深處,不再敢多露頭。
荒野使人敬畏,尤其是當它顯露出自身的力量的時候,這樣一種力量是萬物生靈都不能抵擋的。
眼下他正面臨著自然的怒火,而且這怒火很快就會把他吞沒,變成一只在夜晚中瑟瑟發抖的濕漉漉的落湯雞。
環視周圍連棵能避雨的樹都沒有,他趕忙邁開大步往前跑。
腳下的泥路在經過雨水沖刷之后格外的難走,在又一次被腳下石頭絆倒爬起之后,他忽然看見遠處有幾間亮著光的木屋。
估計那邊就是森林的邊緣了。
這有人居住的木屋極大的鼓舞了他的情緒,在黑暗的狂風驟雨中獨行了這么久,他現在比飛蛾更想要接近光芒,也不顧自己被石子劃傷的手掌,邁開大步就朝著那幾間木屋跑去。
在驚雷和急電中,他跑了很久,但始終無法接近那幾間亮著光的小屋子,直到他跑得疲倦了,腳步也慢了下來。
別啊,這種地方別給我來個鬼打墻啊。
他這樣想著,剛剛在幻覺里那詭異的雕塑現在又浮在了他的眼前,這次他神智清醒,說不清楚到底是因為剛剛的幻覺太過真實而使得自己不斷的回想,還是因為真的有某種原因使得這幻覺不斷縈繞著自己的思想,讓自己不斷的看見那個瘆人的影子。
說不定是自己酒后腦子摔壞了?其實自己現在正在醫院里躺著,然后這些只是自己做著的一個夢。
他打了個冷戰,要真是那樣就好了,一覺醒來自己就能回到家里了,頂多失去幾段沒意義的回憶。
無論是那幾個黑衣歹徒或者是急躁的騎士老爺,他都不想記住。
就在他還在腦子里抱怨剛剛發生的一切的時候,一種怪異的顫栗感突然傳遍了他的全身,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仿佛和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相關。
好在這種觸電般的感覺來得迅速,去的也很快,就像忽然刮起的一陣風,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他疑惑的停在原地,扭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偶爾的閃電照射出周圍荒野,樹枝頭搖曳著怪異的影子,大雨沒有一點減弱的意思,他靜下心去聽,除了噼里啪啦的雨點聲之外他什么也聽不見。
過了兩三秒,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渾身上下的衣物濕透了,分量都重了許多。
他揉了揉因為噴嚏而有些酸痛的鼻子,心里想著再不找個能避雨的地方恐怕自己就要感冒了,就這么個荒郊野外的地方,能不能找到醫生還是另說呢。
他沉浸在迷迷糊糊的胡思亂想中,猛然醒來,他已經站在了這幾間木屋前面。
“我剛走了這么遠嗎?”
他回過頭看了看身后的路,泥地里的腳印已經積了一些水了,這些腳印穿過院子一直延伸到黑暗中。
雨仍然在不住地透過薄襯衫敲打著他的背。
“好冷……”
他不再在雨中停留,兩步上前。
木門沒有上鎖,推門時門發出不大不小的吱呀聲。
在他還沒完全把門推開的時候,就聽見門里傳來蒼老的聲音:“幫我把這杯査布諾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