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李代桃僵(二)(求推薦 收藏)
- 絕世仵作
- 隱暮云端
- 3096字
- 2020-05-25 09:29:33
蕭玄奕作壁上觀,根本懶得再同她說一句話,只是抬手輕輕一拍,頃刻,殿外便走進來兩名謹小慎微的女子。
眾人帶著好奇紛紛轉首看去,其中一個是謝文萱的貼身婢女,曾摔下懸崖大難不死的惜蘿,也就是那個杏花,而另一個則是尹朝安的師妹嚴曲兒。
此刻,她們都躬身垂首,慢慢走到殿中央叩拜行禮。
皇帝看了一眼跪著的幾人,又瞧了瞧謝其良,不等他作出反應就說道:“謝軍侯,晉王說的這事,你打算作何解釋?”
該來的終究會來,謝其良心如死灰,絕望地闔了眼。緩時,將頭磕重重磕在地上,謝文萱整個身子微微顫抖起來,苦心隱藏多年的辛秘,終究還是被揭開了。
碧空如洗的天際,縹緲著縷縷柔麗的輕薄的白云,一輛風馳電掣的馬車行駛到謝府,馬車還未停穩,一個中年婦人被一個丫鬟使勁拽了下來,推搡著走,“陶穩婆,你快點,我家夫人要生了?!?
陶穩婆險些摔了一跤,但想到這次替謝夫人接生能掙一百兩銀子,就是摔斷了腿也值得。
于是,她趕緊連連應聲,“哎,哎,姑娘放心好了,我陶穩婆接生近二十載,名聲在外,保準讓你家夫人平平安安誕下孩兒?!?
還未進府邸就聽見,女子因陣痛發出的凄慘哀嚎聲,兩人快步穿過假山庭院,來到謝府二房夫人所住的院落。
丫鬟、老媽子端著已被血染紅的銅水盆,進進出出,忙前忙后。
謝其華想著自家夫人疼了兩天兩夜還未生下孩兒,急得滿頭大汗,在院里來回踱步,見到陶穩婆急忙迎了上去,吩咐丫鬟,“快快快,趕緊讓穩婆進去,給夫人接生......”
屋里早已亂作一團,隨處可見斑駁的血跡,謝夫人大汗淋漓,面色蒼白地躺在榻上。
陶穩婆急忙上前撩開被褥查看,過了一會兒才對謝夫人道:“夫人胎位不正,我先幫您把胎位扶正,只有這樣才能將嬰孩誕下?!?
謝夫人疼得大喘氣,吃力地擠出幾個字,“只要能將孩兒平安誕下,你盡管去做?!?
得了準話的陶媒婆眼疾手快,朝著謝夫人的肚子一通搗鼓,胎位便順了過來,沒過多久就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
聽到嬰兒的哭聲,謝其華懸在心里的大石驟然落地,不管不顧地沖了進來。老媽子趕緊將孩子抱過去,“恭喜老爺,恭喜夫人,喜得千金!”
“女兒,你可知你母親,為了將你帶到這人世上遭了多少罪?可見她是多么疼你,將來可得好好孝順她,為父今日便為你取名文萱,寓意萱草解忘憂,愿你一生快樂無憂愁?!?
謝其華望著那個皺皺巴巴的小人兒,露出慈父的微笑,吩咐將孩子抱去奶娘房中喂奶。而后又讓這些伺候夫人的下人去賬房領賞,自己守在夫人跟前,于是,眾人歡天喜地出去了。
屋里只剩謝其華、謝夫人、陶穩婆三人,謝其華默默地握著夫人的手,聽陶穩婆講解一些關于產后的禁忌。
突然,謝夫人又開始喊肚子痛,陶穩婆暗想莫不是肚里還有一個,于是不由分說地查看一番,果然,沒過多久又生下一名女嬰。
本朝若是一個家庭生了雙生子,除非龍鳳胎,否則是非常不吉利的,皆認為這雙生子會給整個家族帶來無妄之災,通常的做法都是悄悄處理掉弱小的那一個。
夫婦二人看著這個柔弱的小生命,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可想到她會為家族帶來災難,就是再不舍也得舍。于是,便多給了陶穩婆一百兩銀票讓她帶出去處理。
陶穩婆是迎生的,這種缺德事絕不會干,只是想到鄰村的鄭氏多年無所出,曾拜托她若是有棄嬰,他們家愿意收養。
她在心里想,不管怎么說得先將女嬰的命保住,如若她不將其帶走,謝府肯定會找別人處理,到時候這個孩子肯定沒命,于是她爽快地答應了。
一晃十五年過去了,謝文萱的雙親先后離世,平時里除了待在閣樓,就是去花園侍弄花草。那日她一如往常在一塊空地上移栽忘憂萱草,一名清秀儒雅,渾身書卷氣的公子徐徐行來,眸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喚作忘憂草,相看萬事休。若教花有語,欲解使人愁。”
在縷縷宛若錦繡般清香的滿園,謝文萱眼眸輕抬,燦如桃李的臉頰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風華絕倫。
在這和煦的光芒之中,公子雙目烏黑,炯炯有神,宛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流星,光彩熠熠,照進了她的內心深處,至此再難忘懷。
一個是已有婚約,一個只是剛入謝府的幕僚,可嘆命運弄人,他們終究是有緣無分??汕樽忠皇伦钍菒廊耍悄悴幌刖涂蔀⒚撧D身放手。
深受相思煎熬的兩人最終沖破世俗,在一個風清月明的夜晚,將彼此完整交于對方,既然不能相守,便把彼此最珍貴的交于對方,方不負這份情緣。
那些相思的日子,折磨得兩人近乎魔怔,于是,兩人打定主意私奔,可謝府的人豈會如他們的愿,一則是怕抗旨滿門獲罪,二則是不愿放棄蕭玄奕這個大靠山。
隨即派謝其良一路追到香山寺,不僅將惜蘿打下懸崖,還將一對苦命鴛鴦活活逼死,之后草草埋于山林之中。
而在幾百里之外的鄭家女兒鄭秀,自父母過世后,苦練多年的雜技終見成效,幾日后便要隨師兄尹朝安北上討生活,等攢夠了錢就與他成親。
然后世事難料,他們卻在途中遇到劫匪,尹朝安重傷被打下山崖,鄭秀也被賣進勾欄。
鄭秀哭啞了喉嚨也無人問津,直到她的初.夜被一個達官貴人包下,那日她終于被龜公松了綁,推搡著進了廂房。謝卓然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頓時怔住了,她為何會和謝文萱長了一模一樣的臉。
他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真的謝文萱已經死了,何不李代桃僵,瞞天過海。只需一個女子就可讓謝府重振當年在朝中的局勢,隨后重金將她贖出,并安置在他的別院。
謝卓然后來跟謝其良打聽才知道,原來她和謝文萱是雙生子,本就是她的堂妹,一切乃天賜良機,絕妙之極。
于是,他殺死了勾欄的老鴇、龜公、陶穩婆,以及將鄭秀販賣給勾欄的劫匪,就連當年香山寺的主持,沒多久都被謝其良偷偷滅口。
因為謝文萱逃跑的那一晚借宿香山寺,香山寺唯有一個主持留守,其余和尚全部去參加佛法會了,原以為事情瞞得嚴嚴實實,天衣無縫。
沈舒窈冷眼看這些被權勢熏心,周密部署謀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人命在這些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而反觀這場陰謀被算計的當事人蕭玄奕,依然風輕云淡,儼然將自己置身事外。
沈舒窈覺得此人心機城府之深,喜怒不形于色是他最好的偽裝,任誰也不能輕易窺探他的內心世界。
鄭秀癱坐在地上,大顆的淚珠似珍珠斷了線般滾落下來,雙手死死地攥著裙擺,渾身顫抖,聲音干澀嘶啞。
“在我得知自己身世的時候,痛哭了一場,我恨......恨命運的不公,更恨那冷血的父母拋棄了我。連與我青梅竹馬的師兄亦離開人世,為了好好地活下去,為了今后的錦衣玉食,不再顛沛流離,受盡苦楚?!?
“原本我對晉王是不抱任何幻想的,只要將來嫁過去,安分守己便可平安度過一生。可是當我第一眼見到他時,我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許久之后,鄭秀才緩緩抬起頭,妝容精致的臉色已經模糊一片,她的眼神寂寥而悲戚。
“我忽然明白原來這才是愛慕,迥異于與尹朝安的師兄妹情誼?!?
她偏過頭去,將頭埋得低低的,身子卻越發顫抖不已,“原本一切進行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尹師兄居然還活著,還來到了京城。我仿佛又看到昔日我們的親密無間,為了生計苦練技藝。”
她頓時心生痛意,有些說不下去了,許久許久,才慢慢道:“這些年師兄對我呵護有加,養父母過世,沒錢斂葬,亦是師兄將所有積蓄都給了我?!?
她抬手摸了一把眼淚,“我不忍他如此辛苦,就將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算是對我們曾經的美好做最后的告別?!?
沈舒窈淡淡瞥了她一眼,問:“尹朝安可是你殺死的?”
鄭秀點點頭,道:“回到謝府,我竟鬼使神差地將一切告訴了謝卓然,他讓我殺了師兄,起初我不同意,可后來他將一切利害關系講與我聽后,我妥協了。師兄的存在對我是最大的威脅,猶如催命符一般令人窒息?!?
嚴曲兒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淚流滿面地指著鄭秀,泣道:“師兄是我和爹千辛萬苦救活的,他為了找你離開了班子,拒絕了我爹臨終前將我嫁于他的請求?!?
嚴曲兒與他父親亦是長年跑江湖賣藝的,只那日在返家途中救下了身負重傷的尹朝安,在得知他也是賣藝討生活,他們之間忽然親近了許多,尹朝安知恩圖報,拜嚴父為師,并承諾為他養老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