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要求一個四五十歲的人，去和一堆小孩子一起學校小學的課程。

再說王正也有許多事情需要做，以現在學校的嚴格程度，可不會讓你隨便請假。

考慮到王正的情況，王爸王媽最后同意了王正的自學要求。

不過現在還不是談學東西的時候，王正打算把甘蔗給種了。

然后再帶著李松和劉龍去一次越州和江南，之后自己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此時已經過了兩天，來買布料的人已經很少了，看熱鬧的人倒是有些多。

王媽現在一直坐在壩子里，等著別人來買東西，王爸有時候也會出來溜達一圈。

劉龍和華子哥倆負責收山鼠，只要活的，收到了放幾個小時，沒事兒，就可以做成肉干了。

王君和王東兩個小家伙，穿著新衣服在壩子里跑著轉圈圈，吃好喝好的日子，讓兩個小家伙不但臉色紅潤了起來，一天到晚還很快活。

現在，大家都穿上了新衣服。

就是衣服的款式和花色有些雜亂。

什么紅褲子陪白外套，白褲子陪綠外套，穿毛毛褲子的，反正有些辣眼睛。

反而是王正身邊的華子和劉龍身上的衣服比較順眼。

劉龍的衣服是黑色超柔做的，兩塊合一起兩面都有毛毛，穿在劉龍身上，顯得特別高大魁梧，整個人都大了一圈。

而華子身上的是銀白底色，帶灰色云紋的窗簾布做的，做成了中山裝的款式，還是收腰的那種，看起來顯得很筆挺、新潮。

王正打算仿著華子那身，給自己也弄兩套。

王正本來打算準備去種甘蔗了，繼續在家里待下去怕眼睛受不了。

當王正眼睛余光掃過田坎上的一道身影的時候，卻把目光給移了回去。

王正想看得清楚些，所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可視線反而更加的模糊了。

因為眼中填滿了淚水。

王正眼中的身影瘦瘦小小的，長的也一般，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倔強的勁頭。

兩個殘破家庭的組合，一起約定先不要孩子，一起約定白頭到老，可是那個女孩子卻失約了，留下王正在世上孤獨的苦苦掙扎。

這一刻，王正花費三十年層層冰封的心都感覺到了疼痛，整個世界都開始痛苦了起來，這是由內而外的，所以無法抵擋，只能承受。

王正很享受這種感覺。

因為，比痛苦更難受的是麻木。

當你以為你不痛了，已經痊愈了，也許，你只是痛木了而已。

“余招弟，你看那人再看著我們笑吶?！?

“哪兒，哪呢？”

“那邊，那邊啊?！?

“哇，還真是有個人在笑吶，我們過去看看，問他在笑什么？

順便打聽一下，他們誰在收老鼠?！?

“哪里是在笑，明明是在哭好不好？”

“唉，還真是在哭吶?！?

“不是的，他嘴角是在笑，眼睛流淚了而已，可能是眼睛進沙子了?！?

“唉，還真的是哎，哇，他好多眼淚啊?！?

幾個小姐妹嘰嘰喳喳的討論著王正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或者是眼睛進沙子了，慢慢的走了過來。

邊上的劉龍發現王正站著有些搖晃，趕緊扶了他一把，“你沒事吧？”

王正搖了搖頭，抬起袖子又擦了擦眼睛，“沒事?！?

余招弟走到了王正身邊，小聲的問道：“你怎么了？”

王正解釋了一下，“沒事，眼睛進沙子了而已。”

邊上一個小姑娘有些驚奇的說道：“哇，真的是眼睛進沙子了哎，你的眼淚好多啊。”

王正臉上保持著微笑，點了點頭，“能不多嗎，已經好久沒有流過淚了，這些都是存下來的?！?

“哈哈”

“這人真逗。”

一幫女孩子又嘰嘰喳喳了起來。

王正感覺頭有些痛，堅持著對余招弟問道：“你們是來看熱鬧的，還是有什么事嗎？”

余招弟被問得有點不好意思，猶豫了一下后，還是大大方方的說道：“我們來賣山鼠的，想換些布料，可以嗎？

王正點了點頭，“可以的，敞開門的買賣，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王正想了想，說道：“我可以賒一些布料給你?！?

王正抬了抬手，阻止了余招弟拒絕的話，“我知道你在四面山有親戚，你可以和你大姐一起用布料去那邊換山鼠，之后再到我這兒來換布料。

別感覺欠了我什么，都是生意而已，難道你會吞了我的東西不成？”

“我怎么會吞你的東西？”

余招弟反駁道，接著猶豫了一會兒，點頭同意了王正的建議，“那就多謝你了?！?

王正點了點頭，抓著劉龍扶著自己的手，“華子，你給她們換一下東西，三哥，你扶我進去躺一會兒，受不住了。”

華子問道：“賒多少布料給她們？”

“要多少給多少?！闭f完話，王正整個人都掛在了劉龍身上。

劉龍嚇得趕緊把王正扶進了屋，“大寶，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去看一下醫生?！?

“我沒事，就是沒力氣而已，躺一會兒就好了?！?

余招弟今天是和三個小姐妹一起來的，一共帶來了十斤大山鼠，是三家人費了好些力氣才抓到的。

家里人都不好意思來換布料，畢竟這年頭用山鼠換布料，怎么看怎么稀奇，會不好意思也就正常了。

見沒人愿意來，余招弟決定她來，不過她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勇敢，所以帶上了自己親妹妹，村里也有兩家人都派了女兒過來。

都是抱著探路的意思，反正女孩子嘛，丟人也不怕。

八十年代重男輕女是很普遍的事情。

余招弟已經打聽過了，活山鼠兩毛錢一斤，十斤山鼠能換四斤布料，專門換最薄的那種，一斤布料能有一米五寬三米長。

那么些布料足夠做好幾身衣服了。

不過現在余招弟改變了主意，剛那小孩兒說得不錯，自己可以去四面山做生意啊。

用布料換山鼠，再用山鼠換布料，賺取其中的差價，這生意絕對有的做。

不說山鼠多少錢，關鍵是這里的布料足夠便宜。

四面山雖然是在同一個縣，卻算是高原地區了，那地方比較冷，所以余招弟決定全部都要絨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