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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妖物

大唐司空,裴寂府邸。

裴寂今年虛歲六十整,但保養得宜、鶴發童顏,身材魁偉、氣度非凡,一看年輕時就是迷倒萬千少女的大帥哥。

裴寂盤坐在雅致的書房,室內檀香裊裊,庭外泉水叮咚、鳥語花香,面前一盞清茶,旁邊兩位好友。

這兩位客人,一位四五十歲年紀,也是個面容俊朗、氣度灑脫的文士,尤其是他那美髯更增添了幾分風骨。

他姓楊,東都洛陽人,雖然沒有做官,但博學多才、人又倜儻風流,是很多達官顯貴的座上賓。

另一個是個和尚,二三十歲年紀,面如冠玉、唇紅齒白、寶象華貴,法號法雅。

法雅曾是武德年間的宮廷和尚,可以自由出入宮闈。由于賣相極好、講起佛法頭頭是道,還懂得看人象和天象,深得當時的皇帝李淵和眾多貴妃、天子近臣的尊敬,每年得到的開光錢、香油錢都是成千上萬貫。裴寂作為李淵身邊第一寵臣,自然和法雅大師私交甚好。

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玄武門之變,秦王干掉了太子和齊王,皇帝變成了太上皇。李世民一改武德年間宮廷生活的奢華,大幅消減后宮開銷,禁止和尚、道士出入宮闈。于是法雅和尚他們就失業了。

過慣了奢華排場的日子,流落江湖、常伴青燈古佛的生活,法雅大師很不習慣。他渴望結交權貴,渴望重回巔峰,于是開始了一系列作秀。

他利用自己懂得天地之象的優勢,每年都要公布幾次自己的預言。

貞觀元年,他給裴寂寫信,說今年會有大旱,想讓裴寂代為奏報朝廷。裴寂因為當時剛換了主子,每天都在擔心被清算,就把這事耽擱了。但最終天下大旱印證了法雅大師的話。

貞觀二年,他又幾次給裴寂、陳叔達等人寫信,說大唐會接著大旱。裴寂當時受到李世民禮遇,甚至邀請他共乘御駕,他覺得自己前途無憂,就把法雅和尚的消息經過處理報給了朝廷。

可是當時大唐四處開戰,北邊忙著對付梁師都和突厥大軍,西邊吐谷渾犯邊,南邊有宗室造反,李世明根本沒空理會。

但最終還是應驗了!

法雅大師的名聲開始在長安傳揚,重新成為很多大族顯貴的座上賓。

裴寂從此對法雅大師更加推崇,就讓大師常住司空府邸好生侍奉。每逢有事情不決,就前去拜見求教。

這些日子裴寂總是感覺心神不寧,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于是就有了今日的三人座談。

楊先生最先開口說話了,他笑著問道:“司空大人臉色不太好,神色郁結難平,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么事?”

裴寂點點頭,嘆息道:“同僚詆毀,陛下疏遠,我這個司空怕是當到頭了。”

楊先生眉毛一挑,身體往前傾了傾,輕聲問道:“是長孫無忌他們?”

裴寂點點頭,有些落寞地說道:“老夫是武德舊臣,深得太上皇恩寵。當初曾不小心得罪過他們,如今秦王做了陛下,秦王府的一班人自然青云直上。不管是為了報舊怨,還是為了清除異己,我都礙著他們的事了。”

楊先生又問道:“司空大人曾為大唐創立立下不世奇功,又和太上皇情深義重,陛下就任由他們胡來嗎?”

裴寂苦笑道:“楊先生有所不知,當年劉文靜意圖謀反被我告發,太上皇誅殺了劉文靜。劉文靜乃當今陛下心腹,我為了大唐社稷卻因此與陛下結怨。加上當時我在太上皇面前替前太子建成說過話,更是犯了大忌啊。”

楊先生嘆息道:“太上皇在位時,裴大人的尊崇滿朝文武誰人能比得了?但您也該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何況您當初得罪過陛下,站錯了隊伍,在下真為司空前程擔憂啊。”

裴寂強自辯駁道:“陛下即位以后,對老夫還算禮遇,雖然如今因為朝臣詆毀而有所疏遠,但老夫對太上皇有擁立從龍之功,陛下就算不喜歡老夫也總得顧忌太上皇的顏面吧?”

楊先生意味深長地笑道:“司空大人就這么肯定,陛下會顧及太上皇的感受?”

裴寂一愣,反問道:“當今陛下即位后仍讓陛下住在太極殿,一有空就帶著皇后和太子、長公主前去探望,仁孝之名滿朝皆知。太上皇和老夫雖是君臣但情同兄弟,陛下若是要對我不利,太上皇豈會袖手旁觀?”

楊先生笑道:“當初陛下還只是秦王、太上皇還不是太上皇,太子建成和齊王元吉還不是說殺就殺,太子和齊王家眷親友更是被斬草除根、殺了個尸山血海?陛下顧及太上皇感受了嗎?”

“這——”

“當今陛下別看年輕,但是個心思深沉、隱忍狠辣之人。陛下即位后還沒有拿司空大人開刀,但當時只是為了展示他的寬宏大度、收攏人心的。您雖然升為了司空,但這是虛職啊,現在朝中和陛下參贊軍國大事的是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那幫秦王舊臣,不是您啊!”

裴寂神色越發黯淡,楊先生繼續道:“如今陛下羽翼漸豐,當初的老部下也都占據了朝廷要職,已經沒有什么顧忌的了。長孫無忌等人對司空的攻擊越發猛烈,陛下雖然沒有治罪司空,但也沒有出面維護司空吧?司空不覺得蹊蹺嗎,這其中就沒有陛下的授意?”

裴寂頓時驚得睜大了眼睛,細細一想這些日子朝局的波譎詭異,背后都被冷汗浸透了,呆立良久一言不發。

楊先生和法雅大師對視一眼,都露出了默契的微笑。

“阿彌陀佛……”法雅大師雙手合十,用他空靈而慈悲的聲音宣了一聲佛號。

裴寂頓時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有些失態地向法雅大師行禮道:“大師,老夫素來知道您知天象、曉陰陽,預測之事多有應驗。如今老夫身處困局,還望大師指點一二啊!”

法雅大師依舊慈悲地微笑著,仿佛在說,別慌,你那點都不是事兒。

法雅大師故作高深地看著裴寂:“貧僧月前曾告知大人,最遲兩個月長安將會爆發瘟疫,大人可曾將這消息稟告陛下?”

裴寂忙道:“此事關乎長安數十萬百姓安危,關乎大唐國運,老夫怎敢怠慢,早已將此事呈給門下省了。可是陛下只回復了一句批示,‘朕知道了’,再無下文。老夫憂心此事,多次向陛下進言,要求重視此事,可無不遭到長孫無忌之流的抨擊詆毀,陛下也是猶疑不決。這樣怕是會出大事!”

法雅大師閉上眼,宣了聲佛號,嘆息道:“眾生皆苦,妖魔遍布朝堂,無視上天的警告,大唐要大禍臨頭了。”

裴寂嚇了一哆嗦,忙問道:“大師……這可怎么辦?如今老夫失寵,陛下又不聽老夫的諫言,還望大師明示,救救大唐吧!”

說著裴寂就伏倒在地,聲音也哽咽了。

法雅和尚慈悲地扶起裴寂,感動到:“大人心系蒼生,貧僧十分感動,貧僧自然竭盡所能替大唐消除這場厄運。但貧僧現在更擔心大人的安危啊,大人是如今滿朝文武少有的清醒之人,若大人有個三長兩短,大唐社稷危矣。”

裴寂震驚了,他忙問道:“大師,我最近是不是有血光之災?”

法雅打著機鋒意味深長地笑道:“大人難道沒碰到嗎?”

裴寂立刻就想起了回府的路上的“遇襲”事件,還有撿到的那個稀奇古怪的“暗器”。

裴寂覺得法雅大師暗示的應該就是這件事了,對法雅的崇敬更深了。

“大師說的沒錯,今天的確被人在街市上偷襲,車夫裴量受傷。”裴寂心有余悸地說著,讓人取來了那件暗器——諾基亞手機。

三人都是一臉疑惑地圍觀著桌子上的東西,都沒見過。

要說諾基亞功能雖然少,但真是結實耐用,被吳天丟出去傷了人,它自己毫發無損。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電話響了,震動之下手機在光華的白玉桌案上跳動著,三個人都是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大師,您給看看,這是什么東西!”裴寂年紀大了,氣血不足,最近又思慮過重,有些疑神疑鬼。

法雅大師也是臉色慘白,但故作鎮定地念著佛號給自己壯膽。

“這……應該就是上天降下的警示吧……讓貧僧看看——”法雅大師牽強附會地解釋著,桌子上的手機閃著詭異的光亮,發出奇異的音樂在桌子上跳動。他作為貴賓,這些日子可是收了裴寂巨額孝敬錢,自然得勇敢些。

法雅大師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機,并沒有被這物品襲擊,懸著的心放下了些,反復摸索竟然不小心按下了接聽鍵,就聽這東西傳出了聲音。

“董事長嗎?我們現在被土匪三面包圍,我們走投無路了!”

然后是嘈雜的呼喊和紛亂的叫罵。

法雅大師當場嚇得手一抖,手機就掉在了桌子上,但因為它扎實的做工,竟然毫發無損,那邊依舊傳來歇斯底里的呼喊:“董事長,董事長,您能聽到我說的話嗎?您之前的命令還算數嗎?喂——喂——喂?……”

常年波瀾不驚的法雅大師此刻臉色慘白,心臟猛跳,雙手合十不停地念著經文。裴寂和楊先生本就慌張,見到法雅大師如此,更加慌亂。

“此乃妖物,定然是死難冤魂幻化而成!”法雅大師指著諾基亞手機厲聲喝道。

裴寂和楊先生已經有些六神無主了,他們都是人精,但對付不了神魔妖道啊!

“大師,求求您施展佛法降服它吧!老夫愿意貢獻一萬貫!”裴寂大聲叫道。

法雅面色凝重道:“司空大人請暫避,讓貧僧施法超度這些冤魂!”

裴寂和楊先生趕忙退出房屋,趴在門口聽動靜。

法雅大師對坐在手機前面,閉上眼手持佛珠開始誦經超度,仿佛他面前不是一個手機而是一個張牙舞爪吐著長舌頭的惡魔一樣。

過了一兩分鐘電話掛斷,如地獄般的哭喊叫罵聲也隨之消失。

門外的裴寂激動地沖進去,向法雅大師行禮贊道:“大師果然法力高深!”

然后就吩咐管家去拿金銀財寶去了。

法雅大師長舒一口氣,嘆息道:“這只是上天的小小警示。更大的災禍還在后頭呢,如果朝廷不聽貧僧警告,瘟疫降臨長安時,那才是大唐的末日!”

裴寂當場就跪倒在地,虔誠地說道:“還請法雅大師慈悲為懷,救救蒼生吧。大師有任何吩咐,老夫莫敢不從!”

法雅大師沒有回答,只是閉上眼宣佛號,極為高深莫測。

只是這時電話又響了,法雅大師直接驚得跳了起來,額頭上開始冒汗,又驚又怒道:“這妖物不知凝聚了多少冤魂,才有如此深重的怨念,貧僧一人之力已經難以降服!快送貧僧去慈恩寺,貧僧要和眾位大師一起來超度!”

而這時,幾百里外的劉微青疲倦地拿著手機,手機響著那句“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聽,請您稍后再撥——”

劉微青看著三面包圍的賊人,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第一次接聽了為什么不說話,為什么聽到了和尚念經!難道長安出事了?”劉微青難免胡思亂想起來。

這時,他的手機來了電話,是個陌生號碼,接聽以后那邊傳來了吳天的聲音。

“老劉,剛才怎么回事兒,一直占線!”

“董事長……我——”劉微青對著電話淚流滿面。

長安的吳天心里很郁悶,剛剛從系統里拿了個新手機,再撥過去竟然占線了一個多小時!

劉微青快速將他那邊的危險形勢說了一遍,吳天和長孫嘉慶開始低頭沉思,商議對策。

吳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劉微青:“你說賊人三面包圍,他們的旗號和裝束像是一伙人馬嗎?”

劉微青一愣,如今前有猛虎后有豺狼,哪里有空注意這些細節呢!

劉微青趕緊上前觀察,三股人馬分別占據著三個方向,但服飾、打扮都不相同。其中一伙兒都蒙著臉,各個人高馬大、服飾怪異,馬匹也不似中原的馬。

其中一股人馬裝束較為整齊,人馬隊列頗有章法,就跟正規軍差不多。

而當初追殺自己的那股人馬則服裝五花八門,紀律也是最渙散的。其他兩股人馬都是不動如山,而他們則一直在陣前游蕩叫囂。

并且三股人馬在發覺彼此后,不僅沒有相互聯系,反而彼此戒備。

劉微青走南闖北這些年,土匪、官軍沒少打交道,也懂得一些門道,立刻給吳天匯報道:“董事長,這三股人馬應該都不是一伙的。”

吳天立刻放下了心,沉聲道:“如此就好,我們就使用合縱連橫之術,各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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