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城外，頜利可汗面色陰沉的都快滲出水來了。

上一任可汗阿比爾死后，頜利雖然是阿比爾的大兒子，但并不是指定的繼承人。

但是他卻最終奪得了可汗之位。

這里面的腥風血雨自然不是一兩句話能說的清楚的。

所以頜利雖然拿到了可汗之位，但短時間內根本壓制不住草原上的質疑聲。

為此頜利才精心策劃了這場南下的突襲。

只有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才可能讓不同的聲音暫時統一。

本來頜利打算到了夜間乘機突襲，一舉拿下這座邊城。

之所以選擇夜間，就是為了防止消息泄露。

這個方位地處偏僻，人煙稀少，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更好控制行蹤外泄。

只要順利拿下這座邊城，就可以直接深入邊地。

雙方這些年你來我往，交鋒不斷，互相之間都特別了解。

所以頜利在精心研究這下，這才選擇了這座狹小的邊城作為突破口。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

結果到了最后的關頭，卻被十幾個南軍哨探給誤打誤撞壞了大事。

為此頜利大發雷霆，一連斬了幾個負責巡視的頭目。

幾千人的探子撒出去，卻讓對方摸到了腹地而不自知，關鍵是最后還讓對方有活口逃了回去，這些人還真是廢物啊。

既然行蹤已經泄露。

頜利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催動大軍，兵臨城下。

看著遠處邊地的烽煙，頜利就氣不打一處來。

大軍到了城下，頜利直接下令來了一輪齊射，既是給這座邊城一個下馬威，也是發泄心中的怒火。

棋差一招，功敗垂成，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自己。

不過此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可能草草收兵。

既然不能取巧，那就硬碰硬來一場。

一輪齊射結束。

整個邊城的城墻附近已經變成了和刺猬一般，到處都是插滿了箭羽。

而來不及躲藏的士卒更是死傷無數。

只是粗粗一看，至少有上百人受傷，當場死亡的也足足有數十人。

雖然看起來數目不多，但是要知道這座邊城滿打滿算也就幾千人而已。

而且大多數今天并不當值，還待在營房，并不是所有人都上了城頭。

這些傷亡的也不全是郭威的手下。

有些也是剛剛奉命過來增援的。

結果才剛到就遭受了無妄之災，不然死傷人數應該還能少些。

郭威此時都已經嚇傻了。

剛才那陣齊射，他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差點就被一箭射穿了腦袋。

幸好有個邊上的士卒被提前射中，倒下的時候撞了郭威一下。

讓郭威稍微避開了一點，而箭羽幾乎是擦著郭威的臉頰飛了過去。

郭威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滿手都是血。

郭威頓時感覺腿都軟了。

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其實郭威本就沒受多大的傷，只是劃破些皮肉。

主要是郭威哪里見過這陣仗，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不過此時城頭一陣慌亂，誰也顧不得郭威，也沒人發現郭威暈了過去。

一輪箭羽之后，大軍徐徐退后。

頜利大手一揮，一群蓬頭垢面，神情麻木，衣履闌珊的人扛著東西被驅趕著沖了過來。

“這群畜生?！?

楊五氣的大罵。

陳鐵牛剛將箭取出來，就聽到楊五的罵聲。

“五叔，你好端端的生什么氣。”

陳鐵牛見楊五忽然發火，很是好奇。

“你看沖過來的那幫人。”

陳鐵牛小心的往外看了一眼。

“看到了，那幫胡人想要填埋外面的深壕?！?

想要攻城，這條深壕是怎么也繞不過去的。

胡人基本都是騎兵，不擅長攻城。

但是這座邊城，太小了，城墻又不高。

就連城池外面的護城河也只能用挖了幾米寬的土坑，插些木質的尖刺代替。

因為附近沒有水源。

所以頜利打算直接填埋深壕，強行攻城。

“那些人都是被抓去的邊民。”

楊五的話語里滿是悲痛。

胡人南下，不只是搶奪財物，能干活的奴隸對他們來說也很重要。

但這只限于年輕力壯的成年人，老人和婦孺對他們來說就是累贅，基本都會被處死。

可是這些僥幸沒死的人難道就真的是幸運嗎？

陳鐵牛等人聽的是目赤欲裂。

這幫殺千刀的畜生。

本來陳鐵牛等人打算射殺這些人的。

真的讓這些人將深壕填埋了，那離城破也就不遠了。

可是知道了內情的陳鐵牛等人再也拉不開弓了。

好像那弓忽然有了千鈞重一般。

“殺。”

楊五忽然拉滿弓直接射出了一箭。

而隨著這一箭，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男人應聲倒地。

“五叔。”

剛才這話還是楊五說的，結果轉眼就直接射殺了一個。雖然不認識，但是那可都是附近被擄走的鄉親啊。

“死了，對他們或許就是解脫。再說，別忘了，這后面還有誰？”

說著，楊五遙指了一下城后的方向。

這讓陳鐵牛等人渾身就是一個激靈。

對啊，自己的母親還在那個方向。

不知道看到烽煙之后有沒有藏好。

“這群畜生?！?

陳鐵牛忽然大罵一聲，眼睛都紅了，也瞬時拉開了弓，向著城外射出了一箭。

瞬時，城頭箭如雨下。

那幫沖過來的奴隸直接倒下了一大片，看著城墻，眼里滿是驚恐，不敢再向前一步。

看著城頭開始反擊。

頜利又是一揮手。

直接有一隊大約千人的騎兵朝著邊城的方向沖去。

不過他們并沒有直接沖向城墻。

而是在距離城墻還有五十多米的地方忽然一個轉向，一字排開。

頓時又是一陣箭雨射向城頭。

而這其中有大部分并沒能射上城頭。

那些剛被驅趕上來，還沒來得及躲開的奴隸瞬時又是倒下了一大片。

甚至比剛才城墻上邊軍射殺的還要多。

“快躲開?！?

李四喜忽然一把推開了陳鐵牛，讓陳鐵牛避開了必殺的一箭，但李四喜自己卻沒能躲開。

一支飛來的箭羽直接刺穿了李四喜的胸口。

從背部沒入，箭頭從胸口突了出來。

“四喜，你個龜兒子，誰讓你救我的。你死了，你爹媽怎么辦？”

陳鐵牛眼睛瞬間就紅了，眼淚撲簌簌的直往下流。

“剛才城門口是我推你的，現在就當還你了。”

李四喜笑笑說道，但是剛說了一句，就猛的咳嗽起來，噴出來的都是血。

應該是肺被射穿了，血液直接流入了肺里。

“誰讓你還的，你當我不知道是你推的。”

陳鐵牛頓時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