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怎么覺得你有點眼熟，原來是這家店的服務生啊。”

戴沃來到貧民窟的餐館準備享用晚餐，在這里他發現了忙前忙后的妮娜。

那個在小巷中被人追債的女孩。

他邀請妮娜在自己對面坐下，把一杯馬奶推到她的面前。

“請你的，就當是我打你那兩拳的補償。”

“不、您沒必要道歉……”妮娜慌亂地擺起雙手：“我要謝謝您才是，而且那兩拳也留手了吧。”

妮娜是一名嬌小的女孩，大概剛到戴沃胸口的高度。她有一頭絲滑的金發，一直垂到腰間，紅寶石般的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少年，說話時會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如果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是會被誤認成洋娃娃的類型。

似乎想到了什么，妮娜眼神閃爍出一絲光芒，她看著戴沃：“話說，真的有那種法律嗎？非法借款不用償還？”

“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一個律師姐姐，我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針對高利貸的法律，全是我張嘴胡扯的。”

“但是你當時明明那樣信誓旦旦，我還以為是真的……”

“謊話想要騙過別人，首先要騙過自己。”

以戴沃當時的狀態，直接與那兩名壯漢發生沖突有很大風險，所以他做了兩手考慮：

第一就是希望所謂的“律師姐姐”和“反高利貸法”可以唬住追債人，而且他說了自己“大哥”的遭遇，一件事如果由他人轉述，可信度就會提高。

第二則是用“較為安全”的方法喊來衛兵。如果只是單純的大喊大叫，恐怕自己免不了挨一頓打，就自己當時那帶傷的小身板，挨兩拳被打死也不是什么怪事……

“你到底欠了多少錢啊？居然去借高利貸。”戴沃問她，順便將一口軟糯的肉汁土豆泥送入口中。

“一、一千金幣……”

“噗——！咳咳咳。”含在嘴里的土豆泥被戴沃一下噴在了桌子上，他止不住的干咳：“多、多少？一千金幣？”

“其中三百金幣是利息……”

“這和利不利息無關了，這么多錢的話，他們肯定不會因為我的三言兩語放過你。”

要知道，戴沃中午晚上兩頓飯也才花了九枚銅幣。只要不太奢侈，普通人每天只需要十枚銅幣就可以活的很滋潤了。

一枚金幣可以換算成一百枚銅幣，也就是說，這女孩欠的錢夠一個普通人活二十七年還有剩！

“你抵押了什么？”戴沃問她。“他們怎么可能平白無故借這么多錢給個小姑娘。”

“賣身契……如果還不上錢的話，就要給他們做奴隸……”

一千金幣買到這樣一個精靈奴隸，喂，這是哪門子的好事啊！這種好事怎么能讓給別人？

不對，換種說法。

正義的我絕不能坐視不管！

但在那之前，戴沃還有事情要確認：“之前我還奇怪你這小小年紀為什么要來打工……你一個小女孩為什么需要那么多錢，該不會是沾賭了吧？”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只能算她活該了。

“不、不是的！是因為我媽媽得了很重的病，需要很多錢，我實在沒辦法……”

人的語言只能傳達出四成的信息，而剩下的六成則借由肢體動作或面部微表情傳達，這一部分并不是說話者能夠輕易控制的東西。戴沃可以從這一部分的信息判斷一個人是否在說謊，并且準確度超過八成。

戴沃盯著妮娜的雙眼，那里閃爍著真誠的光芒。

這樣就夠了，戴沃只是想給自己一個幫助她的理由。

“我會幫你想辦法還錢的。“

“欸？”妮娜瞪大眼睛看著戴沃：“真的嗎？”

“真的，我不會對好孩子說謊的。”

戴沃微笑著回答。

在和妮娜的交談中，戴沃了解到她口中的媽媽不是親生母親，而是人類養母。妮娜因為害怕追債人找上門所以不敢回家，每天晚上都睡在馬棚里。

于是戴沃提出將妮娜帶回自己的屋子。

路上，妮娜歪頭問他：“戴沃先生為什么愿意幫我呢？莫非您是蘿莉控？”

“我不是……”

“那就是變態？”

“也不是，喂，哪有這樣說一個想幫你的人啊？”

妮娜微微偏頭，做出疑惑的樣子，配上她姣好的面容，實在是相當可愛的光景，恐怕能勾起某些人犯罪的沖動。

“你應該慶幸我不是變態才對。”

聽到戴沃的話，妮娜嘿嘿地笑著：“那么，戴沃先生為什么愿意幫我呢？”

“金幣沒有什么魔力，火焰溫度夠高照樣會融化。”戴沃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是個好孩子，我不希望你被錢這種無聊的東西毀掉一生，就這么簡單。”

“戴沃先生……您是個好人呢。”

“太天真了，你不能那么輕易地相信別人。”戴沃揉了揉眼睛：“碰到無緣無故對你釋放善意的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那我也要提防戴沃先生才是嗎？”

“對，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也不用愧疚，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至于我想從你這拿到什么……”

那應該是救贖吧。

錢是個無聊的東西，但他曾經因為這種無聊的東西，毀掉了太多人的一生。

戴沃并不是一開始就是一名“黑鷺”的。

……

“戴沃先生，好大啊！”

妮娜好像小動物一樣，發出了那樣的驚嘆。

“我知道你想說我的房子很大。”戴沃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這么會制造歧義，你是哪里來的欺詐師啊？

“打、打擾了？”她小心翼翼的朝里喊。

“就我一個人住，進來吧。”

妮娜好奇的打量著屋子，突然，她露出驚愕的表情大喊：

“小、小偷！是不是來過小偷，居然把這里翻的這么亂！”

食物的包裝隨地可見，凳子東倒西歪，被褥蜷縮在床的角落，沙發上堆滿了換下未洗的衣物，乍一看去甚至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戴沃在房門縫隙的最下方夾了一張紙條，在他開門之前，紙條還是穩穩地夾在那里。

當然不需要用這種方法來判斷家里是不是糟了賊，因為……

“不，我家里平時就這么亂。”

妮娜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真沒想到，戴沃先生明明看起來那樣衣冠楚楚……”

“那當然，我很注意個人衛生的。”戴沃一臉自豪的說著。

欺詐師十大守則第二條：外表永遠保持活力，第九條：永遠衣冠整潔，顯然戴沃落實的相當到位。不過守則里并沒有“維持屋內整潔”這樣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