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崇韜于是簡單地將其傷口包扎一下,等收拾停當之后忽聽見洞外傳來陣陣的雞鳴之聲,岳麟禹朝石門之外看了看喜道:“爹爹,天已經亮了。”
想不到這么一折騰外面居然已經是黎明時分了,岳麟禹接著又道:“爹爹,我們是不是要帶這位小妹妹一起下山呢?”
岳崇韜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孩,又看了看這間石室。他知道如果將這女孩留在這石室之內,說不定就算現在不是女鬼過幾日也要變成女鬼,于是點點頭便將那女孩抱起。
岳麟禹轉身將那管掉在地上的玉簫撿起,跟隨父親一起走了出去。岳崇韜看著那管玉簫略覺奇怪,玉簫看質地像是玉做的,而石室的地面卻是如假包換的山石,這玉質的東西剛才重重地砸在地面之上,除了發出撞擊的響聲之外現在看來居然沒有絲毫損傷,就連擦痕都沒有。
不過岳崇韜此時便是想要離開此地于是任由兒子將玉簫往腰間一插便即離開石室,而走出石室之后岳崇韜還不忘將這石門重新關上。
兩人找到馬匹下的山來,在山腳找了一家豆腐坊,讓主人準備了一些吃的,并給女孩喂了一些米粥。
不一會兒那女孩便幽幽地醒來,見自己正躺在岳麟禹懷中,而那個將自己傷著的大叔正給自己喂著米粥。一驚之下便想站起,哪知剛一坐起便覺頭暈眼花便只能又重新躺下。
岳崇韜見她已經醒轉,便溫言向其打聽其情況,但女孩要不就搖頭要不就閉口不言。想想之前她所說的他們一句也聽不懂,而自己所說的,對方也是一概不曉,這樣想來應該是言語不通,于是不再詢問。
他轉頭問豆腐坊主人,這個女孩是不是附近的村民。岳崇韜雖然也知道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可還是不想放棄這機會。那主人搖搖頭說左近鄰居大多都認識,并沒有見過這么一個女孩子,而且其穿著怪異,附近十里八鄉的更不可能有此裝束的人家。
岳崇韜無奈之下,心下盤算,“自己不小心傷了這女孩,如果就把她丟在這里于心不忍,不如帶回去讓夫人照看。”想到此處便打定主意。他夫人自從生下岳麟禹便沒再生育,一直很想有一個女兒。現下正好遂了夫人的心愿。
于是把岳麟禹叫到身邊:“我們要回去了,這個可憐的小妹妹會和我們一起回去,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喲。”
岳麟禹很是興奮地答道:“爹爹。我也很喜歡這個小妹妹呢。只是小妹妹總是說些我聽不懂的話,怎么辦?”
“這個……”其實岳崇韜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拿這女孩怎么辦,他躊躇一下才道:“那你就要耐心地教小妹妹了喲。”
岳麟禹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道:“那我試試。”于是轉身跑回到那女孩身邊。那女孩雖然比岳麟禹年幼,但卻也不是岳麟禹所能抱得起來的。岳麟禹只能將她攙扶起來慢慢地挪到自己的馬匹邊。
這女孩似乎從來沒有騎過馬,也沒有見過馬鞍等物事,本來不想上馬,只不過身體虛弱只能任由岳麟禹推到馬上。不過剛推到馬上她一臉恐懼,隨即便緊緊地抱住馬頸。岳麟禹笑了笑也跳上了馬背,然后一邊溫言安慰一邊親手示范如何騎馬。
那女孩雖然聽不懂岳麟禹的話,不過聽他的語氣卻也知道對方是一片好意。一開始女孩還有些畏懼,但是經過岳麟禹一番指導之后也慢慢放下了戒心,漸漸地坐直了身子。
等到岳崇韜吃完了早飯,又買了一些干糧轉身看向岳麟禹時,發現那女孩已經不像以前對二人充滿著敵意。只見岳麟禹又將那玉簫交還給那女孩,那女孩接過那玉簫之后又向岳麟禹投去了一絲感激的眼神。
三人騎馬走到了中午,卻仍然沒有遇到鏢隊。傷口之前已經包扎過了,這期間三人又替那女孩換了一次藥,并用干凈的紗布替她包扎。岳崇韜遠遠看著那道傷口心想,這傷口即使愈合了,以后也會留下一道巨大疤痕,心下歉疚更甚,心下已經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照顧好這個女孩。
等他再抬眼一看這女孩看兒子的眼神非但沒有仇恨,甚至還有一些感激。雖說說的話還是聽不懂,但是語氣較之前已經有很大區別。
此時岳崇韜已經越來越喜歡這個女孩了,似乎已經忘了要追究這女孩的來歷,也對于這女孩為什么會躺在石棺之中,又為什么會重新醒過來都已經不縈于懷了。
為了趕路方便,岳崇韜讓兒子將一身換洗的衣物讓那女孩穿了,免得引起路人側目,接著又在附近找了一家販賣馬匹的商人,將岳麟禹的馬換成了一匹成年的馬,方便兒子和那女孩共同乘騎。三人一同上路,很快就到了壽州城找到了鏢隊。
鏢隊在壽州城的客棧里等了一天,終于將當家的和少當家的等到了,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又見到當家的又帶了一個小女孩來便覺奇怪,找岳崇韜問起這女孩的來歷。
岳崇韜將這一天的事情說了一遍,但將女孩的來歷含糊過去,只說是在山中遇到的一個從小便被遺棄的孩子,看著怪可憐的便收養在身邊。
岳麟禹自從有了這個小女孩心情更是大好,之前在家里只有自己一個是孩子,從來沒有一個同齡人和他玩耍,母親和家里的丫鬟仆人也只是看著自己不出危險,也不會和他玩得盡興。
而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女孩如逢天降寶物,怎能不喜。而且白天則同乘一馬,晚上則同睡一屋。朝夕相處,那小女孩很聰明很快就學會自己的語言,雖說仍然不太流利,但是所要表達的意思大致能聽懂。
鏢隊這日終于回到京師,鎮威鏢局以及岳崇韜的家也都在京師。原本鏢局為官員押鏢交割都是在晚上進行的,尤其是在京師城中,這是因為朱元璋極其痛恨官員受賄,所以一般官員都是要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進行。
但是自從官員們知道皇上還成立了錦衣衛專門刺探官員行蹤后,就是在深夜也不敢做了。最后只能借助商人幫忙存放這些鏢物。更有甚者直接讓鏢局幫忙存放這些鏢物。
岳崇韜為其他官員押鏢時也多多少少做過為他們存放貨物的事。但是大將軍藍玉的不一樣,他所交付的鏢物,都是光明正大走正門進去交割的,這次也不例外。
藍玉的涼國公府在洪武門外不遠的地方,鏢隊將鏢物押送到藍玉府門口后,岳崇韜便讓那個叫三才的鏢頭送岳麟禹和那女孩回去,并和夫人交代一下。而自己則在府門口等候交割鏢物。
按照以往的慣例,岳崇韜和涼國公府的管家交割完畢之后便可回家,而這次交割完畢后他剛想回家,那個管家就叫住他說:“大將軍說岳鏢頭交割完后,他想見見你。”
“好。”岳崇韜口中答應,跟著管家往正堂走,心中卻想:“現在已經錢貨兩訖了,大將軍想見我干嘛?”他雖然為藍玉押了不少鏢,可一般都是他的管家或者親衛前來交代的,藍玉本人的面從來沒有見到過。所以雖然明面上鎮威鏢局和涼國公府有過不少生意往來,但論岳崇韜和藍玉的交情卻是連泛泛都算不上了。
正自琢磨,管家已經將他帶到了正堂,國公府的正堂很深。屋子右首深處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人。那管家跟那個人說:“大將軍,岳崇韜來了。”說完就退下了。
岳崇韜看這個人滿臉虬髯,英氣勃勃,但是眉宇不展,顯然是心事重重。聽得管家提醒朝自己微微欠身,伸手在身旁的桌子指了指道:“坐。”
岳崇韜雖覺得就這么坐在藍玉身邊不妥,但是藍玉的話似乎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身子不聽使喚地坐在他身邊的位子上。
“這趟鏢對我很是重要,多謝岳鏢頭能親自押鏢。我不勝感激。”
“大將軍言重了,您已經將鏢款多給了我一倍了。在下很是承情。怎么能再當得起大將軍親自道謝呢?”
“不用這樣,這是應該的。管家已經把鏢款結給你了。我這邊還有一份薄禮希望你能夠收下。”
岳崇韜一聽,連忙站起身來,朝藍玉拱拱手道:“這怎么敢?押鏢本就是鏢局應該做的,鏢款您已經多給了,怎么能再收您的重禮呢?”
“也不是什么重禮。”說著藍玉從袖子里拿出一塊銅牌,“憑這塊銅牌可以不用路引而通行天下,甚至可以出海,這樣你以后押鏢就不用一次次去拿路引了。最近太子……哦,最近拜托貴鏢局的生意會不少,這樣就不用每次都去衙門開路引了。”
岳崇韜雙手接過銅牌,向藍玉深施一禮道:“那就多謝大將軍。”說完就向藍玉告辭回家。
而岳崇韜家中此時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