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不對勁?”蘇荷有些疑惑,又有些擔心。
“是呀,不過現在睡著了,也安靜下來了,累了一天,先去睡吧!”王氏安慰道。
蘇荷知道自己現在擔心也沒什么用,只得聽王氏的,先回去睡了,睡前還交代:“娘,韭菜有什么不對勁,你立刻叫醒我!”
王氏點點頭,隨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里,細心地放好韭菜,然后脫了衣服睡下了。
這邊蘇荷也是跑了一天了,雖然過來的時間不短了,可是體力還是有些跟不上,雖然擔心韭菜,可是抵不住疲勞以及周公的誘惑,還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感覺沒睡多久,就聽見房門外王氏的叫聲:“荷兒,荷兒……快醒醒……韭菜發燒了!”
蘇荷原本迷糊的精神聽王氏這么說,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跳下床,外衣都沒披一件,就打開了房門。
“娘,怎么樣?”蘇荷一打開房門,就聽見王氏房里有哇哇的哭聲從打開的門中傳出來,在寂靜的夜里顯得特別的響亮。
“哭了好一會兒了,怎么哄都哄不住,一摸額頭,才知道是發燒了!”王氏的聲音也有些焦急。
聽到王氏焦急的聲音,蘇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扶著王氏,柔聲道:“娘,您別急,現在,您去把韭菜包好了,我們立刻就去鎮上看大夫!”
王氏聽到蘇荷鎮定的聲音,也不慌了,進了房間,用自己的厚衣服把韭菜包好,出了房門。這時,蘇荷也穿好了衣服。她點燃了一支火把,對王氏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兩人就抱著韭菜,鎖好房門,趁夜往鎮上趕去。
山里的夜些嚇人,白天看起來高大威猛的山峰在夜色掩映下像一只只擇人而噬的惡鬼,張牙舞爪的,路邊的樹林也在風的撩撥發出嗚嗚的聲音,陰冷陰冷的。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通往鎮上的路在漆黑的夜里顯得無比的神秘。夜已經深了,沒有一點蟲叫蛙鳴的聲音,安靜的有些可怕。
若是往日,在這樣的夜里出門,蘇荷必是不敢的,今日卻也顧不了這許多了。她在前面舉著火把,高高的,務必讓抱著韭菜的王氏能看清腳下的每一寸土地。
王氏緊緊地抱著韭菜,隔著衣物,感受到韭菜高的嚇人的體溫,不斷地催促著蘇荷,讓她快點再快點。
在這漆黑的夜里,兩人走的比在白日里還要快,花了很短的時間,趕到了鎮上。蘇荷知道,在北大街是沒有醫館的,兩人直接穿過北大街去了東大街,哪里有全鎮最大的醫館。
可是,夜已經深了,大夫也都睡下了,若在往日,蘇荷兩人都是不會打擾別人睡覺的,可是韭菜的體溫如此高,孩子還小,燒壞了就是一輩子的事。站在醫館面前,蘇荷也顧不上其他的了,握起自己的小拳頭,咚咚地敲在門上,嘴里不停的叫道:“大夫,救命呀,大夫,快開開門……我兒子發燒了……你快開開門……”
終于,門后面有了動靜,看門的是一個老頭,留著山羊胡須,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在門后面的身子還在把衣服往身上套。
看到有人開門,蘇荷大喜過望:“大夫,您快看看吧,我兒子發燒發的很厲害!”
王氏看到有人開門,也立刻抱著韭菜上前來,嘴里央求道:“大夫,你給看看吧!”
那老人一看是個幾個月大的娃娃,手一揮,說道:“老夫不擅長治療小兒,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大夫,誰能治,說我去找他!”蘇荷斬釘截鐵得道。
“找不到了,他走了,離開青木了!”
“那怎么辦?”聽到大夫這么說,王氏一臉的茫然與絕望。
蘇荷也有些不知所措,看著老大夫,說道:“您是大夫,你應該可以的,求求您,幫忙看一下,我給您跪下了!”
說著,蘇荷屈膝下跪,對著老大夫磕頭。一旁的王氏見了,也抱著韭菜跪了下來,嘴里求道:“大夫,您行行好,救救我孫兒吧!求求您,您就看一下吧!”此時,韭菜的嗓子都已經哭啞了,人也累了,迷迷糊糊的睡著,還不時的啜泣一聲,揪著蘇荷和王氏的心。
老大夫有些無奈的看著門口兩個婦人,又看了看被王氏抱在懷里的孩子,眼里閃過一絲不忍,嘆氣道:“唉……醫者父母心啦……進來吧”
老大夫把門打開,讓兩人進了屋,從王氏手里包過韭菜,放到里間的床上,摸了摸韭菜的額頭,又看了韭菜的舌苔和眼睛,最終,說道:“這孩子,怕是染上風寒了!”
王氏聽老大夫這么說,臉一白,她知道,在這個時代,有很多人都是死于風寒之癥的,顫聲道:“大夫,您開藥吧,什么藥都可以,多少錢我都付……”
老大夫搖搖頭,眼中帶著憐憫,看著眼前衰老的婦人,說道:“大嫂子,不是我不肯開藥,孩子還太小了,這藥的藥性太猛了,是虎狼之毒呀,當務之急,是先把孩子的燒退下來,之后只要靜養就好了!”
“孩子這么小,不吃藥,怎么退燒呀……”王氏失魂落魄,喃喃的道。
聽老大夫這么說,蘇荷的眼睛一亮,問道:“是不是退了燒就好了!”
老大夫點點頭,說道:“話是這么說,可孩子太小,這些藥都不適合孩子吃。”
“大夫,你這里有沒有酒,越烈越好!”蘇荷一把拉住老大夫的衣袖,目光中帶著希翼。
“有是有,不過,你這小娘子要它干什么?”雖然這么問了,老大夫還是自房里拿了一壇出來。
蘇荷的眼睛一亮,從老大夫手里拿過烈酒,說道:“謝謝大夫……謝謝……娘,過來給我幫忙……”
王氏還是有些愣愣的,聽到蘇荷的喊聲,回過神來,有氣無力地走到蘇荷的身邊。蘇荷就直接說道:“娘,把韭菜的衣服脫了,我給他退燒!”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王氏對蘇荷還是比較信服的,也沒多問,把韭菜的衣服給扒了。蘇荷則是拿出自己的帕子,沾上烈酒,在韭菜的四肢,額頭,胸口,背心擦著。
而老大夫剛開始還饒有性子的在旁邊看著,可是發現蘇荷折騰來折騰去就這么幾個動作,就打著哈欠,悄無聲息的退了,人上了年紀,就愛犯困。
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醫館的窗戶照射下來,蘇荷就睜開了一雙好看的眼睛,她的眼睛里還裝著疑惑不解,沒想起來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你醒了?”老大夫站在門口,口氣和藹,輕聲問著。
看到這個老大夫,蘇荷完全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回答老大夫,就先往床上望去。
王氏坐在腳踏上,趴在床上睡著了,眼睛下面一圈駭人的青紫色。蘇荷站起身,看到床上安安靜靜的小人兒,心一緊,摸了摸孩子的頭,感覺體溫已經下降了,明顯松了口氣。可還是有些不放心,對著老大夫說:“大夫,您幫忙看看吧,孩子的燒好像已經退了。”
老大夫有些不太相信,昨晚上這個孩子發了多高的燒,他可是親身體會過的,怎么會一晚上這燒就退了呢?老大夫又想到,這孩子活下來只怕也是殘疾的吧。
他上前摸了摸韭菜的額頭,感覺小人兒的燒卻是退了。剛拿開手,韭菜就睜開了那雙靈動的純潔的眼睛,看著老頭花白的胡須,咯咯地笑,手腳也快活的動了起來。
聽到韭菜的笑聲。王氏猛地睜看眼,看道孫子安安全全的在床上帶著,也松了口氣,雙手在胸前合什,嘴里叨叨著感謝漫天神佛的話。
蘇荷見韭菜醒了,也不上前抱他,在床邊輕輕地叫著:“韭菜,娘在那里?”
這是蘇荷和韭菜常常玩的游戲,最近幾天,韭菜才能對蘇荷的聲音有感應。見韭菜扭頭看她,蘇荷知道韭菜的聽力是沒有問題的,又拿了王氏的帕子在韭菜的眼前晃動,韭菜的眼珠就隨著帕子轉來轉去。
知道韭菜的五官沒問題,蘇荷的心放了下來,問道:“大夫,我兒子應該沒事吧?”
老大夫一直任蘇荷實為,沒有出聲,聽她這么問,就搖搖頭,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王氏見韭菜的燒退了下來,就開始給韭菜收拾。蘇荷看著自己弄得一屋子的狼藉,也有些不好意思,開始收拾起來。
而老大夫看韭菜沒有異樣了,起身出了這間房,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面開門的聲音了。
這個不平靜的夜晚已經過去了。
蘇荷和王氏抱著韭菜準備告辭了,蘇荷遞給老大夫診金,老大夫卻沒有收,搖搖頭,問道;“小娘子,你家小子的燒真的是用烈酒退得?”
兒子的燒退了,蘇荷的心情大好,對老大夫的詢問也沒有隱瞞,畢竟昨日人家大方的提供了地方,那一壇子的酒也沒有藏著,就認真的說道:“大夫,酒的揮發性很強,對于退燒有著很不一般的作用。”說完,蘇荷就帶著王氏走了。
身后,老大夫也迎來了他的第一位客人,蘇荷隱隱約約聽到那位大嗓門的客人叫道:“孫老,您昨晚在這里喝多了吧?這么大的酒味……”
聽到那位客人的話,蘇荷嘴角掛起了燦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