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嘹亮的鳳鳴。

耳畔的風不再呼嘯，夏蓁感覺自己的身子被一個柔軟的東西托住了。

竟是一只鳳鳥！一只色彩斑斕的巨大鳳鳥！

鳳鳥帶著夏蓁快速下墜了一段，最終穩穩地落在深淵底部一塊巨石上。

夏蓁跳下鳳鳥后背，心有余悸，道：“多謝仙子相救！不然我此刻就葬身這巨石之上了?！?

“云兒莫要客氣，我是鳳凰丹雪。叫我小雪好了！”

夏蓁一驚，這鳳凰雖是仙鳥，它如何連自己的俗家名字都知道？

云兒！只有父親母親才會這樣喚她。

夏蓁忽然想起，她還告訴過在太華山偶遇的那白狼少年。莫非是白狼少年與這鳳鳥有何關聯？

“仙子……小雪怎知我的俗家名字？”

那鳳凰丹雪仿佛看穿了夏蓁的不安：“女媧后人的俗家名字或道號中一定帶個云字！所以呢，喚‘云兒’總是錯不了！不過不必擔心，這個秘密也只有我們鳳凰一族的首領才會知曉。”

首領？難道眼前的鳳鳥正是上一代鳳王？

夏蓁逐漸適應了淵底的黑暗。

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環視一周，只見棱角分明的巨石之間，隱隱現出一處山洞。

“那里是？”夏蓁指了指山洞。

鳳凰丹雪忽然一抖翅膀，彩色的光暈瞬間照亮整個淵底。待光芒褪去，眼前竟出現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她一身粉色的衣衫，鳳羽為發飾，一雙眼角微翹的丹鳳眼，嘴角帶著清澈的笑。

沒想到傳聞中幾百歲的鳳王，竟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模樣。

“哦，對了，還不曾問過云兒的道號。”

“我叫夏蓁，是師父欽妙仙人取的，如今在堂庭山修仙。”

“夏蓁！那，蓁兒隨我來！”

夏蓁跟隨鳳王丹雪，小心翼翼地走到石洞。

洞內忽然霞光四射，如涌泉般朝夏蓁傾瀉而來！

她下意識地用衣袖遮住眼睛。

待光芒微微暗淡一些，夏蓁定睛看去，才發現洞中央赤紅色光芒中，懸著一把神劍。

此乃上古神劍——赤云劍！

夏蓁喜出望外，原以為被鳳凰打下深淵，要葬身于此，沒想到因禍得福！

看來那鳳王暮白是在助她！

“有了赤云劍，就能與無塵師兄一同修習劍術。待到雙劍合璧，配合精妙，便可萬邪不侵，再也不懼妖王白宗！”

夏蓁疾步走到近前，剛要伸手觸碰赤云劍。那團煙霞般的赤色光芒忽而如河水般流轉起來，夏蓁忙后退兩步。

從光芒中走出一位妙齡少女。

“蓁兒，赤云劍是上古至寶。要想拿走這把寶劍，你需得回答我一個問題?！鄙倥疁厝岬卣f。

萬物皆有靈。山有山神，誰有水神，就連某些靈物，也有神靈守護。難道這是劍仙？

夏蓁好奇地問：“敢問仙子是誰？為何元神會附在這把神劍上？”

“我乃上一代女媧后人陸九云。”

陸九云？就是師叔欽真仙人年少時的戀人，后來無故失蹤，沒想到竟然在這淵底！如果欽真師叔知曉，定會前來相見！

夏蓁一驚，又趕快平復情緒：“九云前輩，你想知道些什么？盡管問吧！”

“蓁兒可有心愛之人？”陸九云直奔主題。

“心愛之人……”夏蓁未曾料到，九云前輩會問這樣的問題，她腦海中浮現出無塵師兄那清俊溫柔的笑容。

稍稍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出來：“有！”

“那天下人與心愛之人，你會如何選擇？”陸九云繼續問。

“天下人與愛人，為何要做選擇？我可以與愛人一同保護天下人?。俊毕妮栌行┎唤?。

陸九云面帶些許苦澀的微笑，無奈地搖頭。

“不能同時擁有嗎？那……”夏蓁暗想，既是女媧后人，天命便是保護人類。要想順利獲得赤云劍，必定得選天下人啊。無論如何，今日先拿到赤云劍再說。

“我選天下人！”夏蓁脫口而出。

陸九云無奈地笑笑，元神開始隨光芒逐漸消散，一個聲音在耳邊回響：“記住你今天的選擇，不要后悔！否則，你會比我更痛苦……”

手握赤云劍的夏蓁忽然感覺體內的靈力如初春泉水一般在丹田翻涌。她只顧欣喜，根本無暇顧及陸九云的弦外之音。

終于如愿以償！

人生最痛苦之事，莫過于看著心愛的人受苦，自己卻無能為力。

如今有赤云劍在手，就可以好好保護自己愛的人，還有何痛苦？

走出石洞，丹雪已經重新化為鳳凰。伴著嘹亮的脆鳴，丹雪展翅帶著夏蓁飛出深淵。

夏蓁忽然想起，鳳王暮白曾說女媧后人自私懦弱，害的上一代鳳王被幽禁，不知是何緣由？

剛剛得到赤云劍，只顧欣喜，忘了親自問陸九云，緣何到此？難道是被妖王所傷？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

她俯身靠近丹雪的耳畔：“小雪，這赤云劍與九云前輩為何會出現在谷底？是否在與妖獸大戰時受傷跌落？”

“蓁兒，你錯了！九云散了靈力，帶著赤云劍縱身躍下淵底。為阻止我救她，九云將赤云劍化作無數冰刃懸于淵底。我穿過赤云冰刃，身受重傷，渾身燃起大火，又在大火中重生。擁有了更強大的生命力之后，便在此守護著赤云劍與九云的元神，直至今日。”

難怪只是個小女孩的模樣，原來是數年前剛剛涅槃重生！鳳凰可真是忠貞的良伴。

“那九云前輩不曾與妖獸交戰，何故散了自己的靈力，躍下懸崖？”

難道是，自殺？

夏蓁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陣虛汗。

九云前輩為何自殺？莫非與剛才那個問題有關？天下人與愛人，該如何選擇？

顯然，九云的答案是——都不選！她放棄了自己，放棄了愛人，也棄天下人而去！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究竟是誰逼著九云前輩做選擇？”夏蓁百思不得其解。

她心中暗想，若換作是我，一定毫不猶豫地殺了那逼她做抉擇的人！

恍惚間，鳳鳥丹雪已帶夏蓁達到崖頂。

本以為無塵師兄會在崖頂等候，卻怎么也尋不到他的蹤跡！

“無塵師兄不可能拋下我自己走掉！他不會是遇到什么危險了吧？”

夏蓁猛然回首，卻見一株梧桐樹干上刻著一行字。

“欲救無塵，速來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