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意改嘴改的太生硬,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假,連相更是不信。但連相并沒有揪著問個究竟,而是從樂意的安全考慮,對樂意說:“附近只有格鎮和鏈家鎮,去這兩個鎮,都得翻山。你一個姑娘,自己翻山太不安全了,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沒事兒。平常挖草藥,也是我自己上山去挖的,沒事兒。你還是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去就行。”樂意拒絕連相。
連相問樂意:“你要去的是哪個鎮?”
樂意眼珠子動了動,回答:“去鏈家鎮。”
“去鏈家鎮的話,來回起碼得四五個小時,那時候,太陽早就下山了。”連相微微蹙眉,“晚上山上很不安全,我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
樂意眨眨眼皮,“咱們這附近的山,又不是遠地方那片的深山老林,沒有那么多野獸。你不用擔心了,我不會出事的。”
雖然樂意百般解說,說自己不會出事兒,但是連相堅持要陪樂意一塊兒去,弄的樂意根本沒法動身。
她糾結了好一會兒,對連相說出了真話,“其實我要去找的不是人,是住在山上的一個妖精。你要是跟著我去了,我怕他會纏上你。被他纏上了,很難甩掉。”除了這個原因,還有另一個原因,她怕連相見到拔殼之后,驚嘆拔殼是個妖精,對拔殼起了別的心思。人心叵測,多防備總比少防備好。
她原本不打算告訴任何人拔殼的事兒,一來防止拔殼因此纏上去,二來也可以避免拔殼被人禍害。但是,現在事兒太著急,連相又纏著不放,她只能冒個險,把拔殼的事情告訴連相。
連相做出驚訝的模樣,“妖精?真的妖精?”
樂意點頭,“真的妖精,叫拔殼,是在幫蔡春花的時候認識的。拔殼雖然不壞,但是有個纏人的毛病,我怕他纏上你。所以,我想自己去找他。”
“因為怕他纏上我,才不讓我陪你去?”連相彎起了嘴角,笑的特別溫暖。他抬手,輕輕拍了下樂意的額頭,語氣柔和的對樂意說:“你不用擔心,拔殼是不會纏上我的。”
“不會纏上你?”樂意覺得連相這話有點兒奇怪,像是早就知道拔殼似的。
連相解釋,“是啊。你剛剛不是說了么,你是在幫蔡春花的時候認識拔殼的,那拔殼之前纏的肯定是蔡春花。蔡春花是女的,我是男的,拔殼當然不會纏上我。”
摸了摸耳垂,樂意狐疑的瞅著連相,總覺得連相這個解釋有點兒牽強,和他上句話的語氣掛不上勾。
連相抻高眉毛,輕輕眨了下眼睛,“怎么了?不信我這么聰明,一下子就能想到這些?”
樂意遲疑的搖搖頭,“沒,你確實很聰明。”
接著,樂意說:“拔殼就住在山上,離咱們鎮不遠,我自己過去就行。你別跟我一塊兒去了,杜婆婆這事兒跟你沒什么關系,你就別趟這個渾水了。”
連相搖頭,“既然你都跟我說了所有的事情,那我就沒法置身度外。我陪你一塊兒去找拔殼,你自己去,我始終不放心。”
樂意皺眉,“你還是別去了。”
連相指出樂意擔心的事兒,“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你不想我認識拔殼,一來想杜絕拔殼纏上我。二來,你也擔心我會對拔殼不利。樂意,別防著我,我不會做你擔心的那些事情。”
樂意被連相戳穿了想法,有點兒尷尬。她閃了閃睫毛,無奈對連相妥協,“你想跟著就跟著吧,但是去了之后,盡量別跟拔殼說話。要是他真纏上你了,我不一定能幫你弄走他。”
連相笑著點頭,“你放心吧。”
樂意無奈的呼出一口氣,拾掇了一下,帶著連相一起,來到了懸崖旁邊那棵老松樹前。
他們剛停下來,拔殼就在他們面前現出了身形,懶洋洋倚靠在松樹上,臉上掛著淺淡笑容。
在拔殼現出身形的時候,樂意看了連相一眼,發現連相的表情十分平靜。兩秒鐘之后,連相臉色陡然一變,擺出了特別震驚的模樣。
在她看來,連相這震驚的模樣,完全就是演給她看的。因為發現她在觀察他,所以才快速表演出震驚的模樣。這快速的轉變,讓樂意更加懷疑連相早就認識拔殼,就算不認識拔殼,也肯定見識過別的妖精。
早前,她只是覺得連相很聰明,帶著點兒神秘勁兒。但現在,她發覺連相不只是神秘,簡直深不可測,而且極具表演天賦。
樂意后悔帶連相來見拔殼,也后悔把拔殼的事兒告訴了連相。她覺得自己太愚蠢了,簡直被連相耍弄在手掌心兒上。
現在,她后悔也沒用了,只能祈禱連相沒有壞心。
樂意雖然想了很多,但其實看向連相也只幾秒鐘而已。她的目光如慢流水一樣,似是不經意的,從連相臉上一劃而過,對上了拔殼的眼睛。
拔殼的笑容大了一些,不像剛出現時候那樣淺淡。
他站直了身體,慢慢踱步到樂意面前,調侃著樂意,“你來這懸崖邊上,是來找我的,還是?”他指了指懸崖,“還是來跳崖的?”
樂意抿了抿嘴唇,“我是來找你幫個忙的。”
“幫忙?”拔殼挑高眉毛,掃了眼連相,“找我幫什么忙?”
樂意把杜婆婆和小孩兒的事兒對拔殼說了,隨后問拔殼,“那天在破廟里,你見過那個小孩兒嗎?”
拔殼假裝不懂,“小孩兒,什么小孩兒?”
樂意說:“昨天晚上,你去幫我趕走了數我腳趾頭的那個小孩兒,就是你趕走的那個。”
“是么?”拔殼緩慢搖了搖頭,微微歪著腦袋,逗弄樂意,“我怎么不知道啊。要是我幫了你,你謝過我了嗎?我不記得你謝過我啊,所以你肯定是記錯了。”
樂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兒,“昨晚上我很想睜眼起來謝謝你,但是我根本醒不過來,估計是被小孩兒弄的。我現在謝謝你,非常感謝你幫了我。”
拔殼微微垂下臉,和樂意對著眼睛,“發自肺腑的感謝我?”
“當然。”樂意加重語氣。
拔殼滿意的笑了,回答樂意之前問的問題,“那天在破廟里頭,確實有個小鬼兒,一直蹲在蒲團上。我看他沒法離開蒲團,就沒多注意他。”
“他沒跟著我?”
拔殼搖頭,“他應該是在我離開之后,才跟上了你。”停頓了一下,拔殼說:“你體質陰,很吸引鬼。他纏上你,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樂意問拔殼,“你知不知道,他活著時候是什么人,來樂家鎮要找的是誰?還有,杜婆婆是自己上吊的,還是被他禍害的?”
拔殼說:“我是妖精,不是神算子,不能看穿人的前生今世。”
樂意失望的耷拉下眼角,“你什么也不知道嗎?”
拔殼說:“只知道一點兒,你嘴里那個杜婆婆,是自己上吊死的。”
“自己上吊死的?”樂意還是有點兒不信,“杜婆婆活的好好的,為什么死啊?”
拔殼語氣輕飄的對樂意說:“可能活著覺得沒意思,也可能是,心里有愧,覺得沒臉活在世上。”
樂意皺眉,咬了下下嘴唇,自言自語著,“難道杜婆婆真的做了對不起那個小孩兒的事兒?”
拔殼接上了樂意自言自語的話,很肯定的說:“當然,要不然為什么在小鬼兒到了樂家鎮之后,她才上吊自殺。你想想,是不是?”
樂意吸了口氣,想了幾秒鐘,“確實,只有這一個解釋能行的通。”
接著,樂意問拔殼,“你能不能把杜婆婆的魂兒招過來,讓我見見她。”
拔殼搖頭,“我沒有這個能力,不過呢”他頓了頓,眼含深意的看向連相,接著說:“我知道別的妖精,有這種能力。”
樂意順著拔殼的眼神,看向連相。
在樂意和拔殼說話的時候,連相一直沒吭聲,就跟個人肉布景一樣。現在,拔殼和樂意把目光都看向他,他也不出聲,擺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樂意狐疑的問拔殼,“你說連相?”
“連相?”拔殼陡然笑了,“好名字,好名字,比我的名字好聽多了。”
“什么意思?”樂意不是很明白拔殼的意思。她覺得拔殼像是在暗示她,連相不是人。但是,又像是單純的在調侃。
拔殼笑著搖搖頭,“我只是夸他名字好聽,沒別的意思。”
樂意一眼大一眼小,懷疑的看著拔殼,“那你上一句是什么意思?”
“哪一句?”拔殼想了想,做恍然大悟狀,“我那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啊,就是有別的妖精知道怎么招引鬼魂兒,但我不會這種法術。”
他拍拍手,像是陡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對樂意說:“對了,你認識的那個野人應該能幫得上你的忙。”
“他?”樂意快速瞥了連相一眼,“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不知道,但是他們族里那個祭祀知道。”拔殼笑瞇瞇的摸著下巴,意有所指的看著樂意,很肯定的對樂意說:“他肯定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