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意掐了下杜欣欣的臉頰,“好了,你告訴我,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杜欣欣不愉快的扭了下胖腰,黑眼珠朝上使勁掀著,用鼻子噴了股不順的氣兒出去,“你真的想知道?不挖草藥了?”
“我真的想知道。”樂意眨巴兩下眼睛,做出十分好奇的模樣,“你趕緊告訴我吧,我特別想知道。”
“那好吧。”杜欣欣微不可聞的輕哼了一聲,說:“我聽說蔡春花,勾搭上了剛走買賣回來的余樹。”
樂意驚訝的問:“你是不是聽錯了?”
“沒聽錯。”杜欣欣把食指別到耳朵后頭,敦了敦耳朵,嗆聲,“我耳朵又不聾,怎么可能聽錯了。”
樂意歪了臉頰,右邊眉毛高高挑著,左邊眉毛卻壓的很低,眼神特別狐疑的瞅著杜欣欣,“不是你瞎編的?”
杜欣欣生氣了,倏然站了起來,瞪圓了眼睛,氣哼哼的朝樂意嚷嚷,“我從來不說瞎話,哼!再說了,這話也不是我先說的,是我聽來的。我在廣場上跟人聊天的時候,聽見于大媽和一群老娘們兒在那兒說這件事兒。”
“于大媽?”樂意眨眨眼皮,想了想,搖搖頭,“于大媽的話,不能信。”
杜欣欣這會兒挺贊同樂意的,“是,我也覺得于大媽是個瞎話簍子。但是,這話也不是于大媽先說的,是李翠先說的。”她拍了下樂意的胳膊,“你知道李翠吧,就住在蔡春花家旁邊。昨晚上她起夜跑茅廁的時候,聽見蔡春花家院子里頭有人說話。李翠悄悄上平房,從瓦楞縫看見蔡春花和余樹抱在一塊兒。”
樂意搖頭晃腦,“不可能,絕不可能。”蔡春花剛剛才從拔殼那里脫身,這才過了沒幾天,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勾搭上男人。
在樂意看來,蔡春花這人雖然不地道,危機時刻為了自己的安全會把人踹溝里,但是,在男女問題上,沒那么放浪。頂多,也就是悶騷。窩自己被窩里翻騰,不表現出來。
而余樹,常年在外面走買賣,前幾天才回了樂家鎮,沒理由這么快就勾搭上蔡春花。他也是個悶不吭聲的類型,就算發春,那也只會慢慢發,不可能發的這么快。
杜欣欣張嘴想反駁樂意,卻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咳嗽了好幾聲,才順了氣兒。她拍拍胸口,沖樂意說:“怎么不可能啊,我覺得很有可能。”
不等樂意回話,杜欣欣趕緊繼續朝下說:“蔡春花守寡那么久,肯定早就想男人了。余樹老在外面跑買賣,都三十多了,還是老光棍,那肯定一天到晚想鉆女人的被窩。一個干柴,一個烈火,一個癡男,一個浪女,這不正好湊一塊兒去了么。”
樂意說:“不可能,我覺得不可能。余樹才回家幾天啊,怎么可能這么塊就勾搭到一塊兒去了。再說了,要勾搭也不該現在勾搭啊,早前就該勾搭在一塊兒了才對。”
杜欣欣一拍大腿,兩眼晶晶亮的瞅著樂意,“你算說中了,肯定就是早前兒就勾搭在一塊兒了。所以,余樹每次回來,蔡春花都會多好幾件時髦的衣裳。”
樂意皺眉,“難道是真的?”
杜欣欣得意的“哼”了一聲,“當然是真的,我嘴里出來的,就沒有假話。”
樂意別了下嘴角,“真的就真的吧,跟咱們也沒什么關系。他們就算睡一塊兒了,結婚了,生孩子了,那也是他們的事兒。”
“怎么沒有關系啊,當然有關系。”杜欣欣挺起胸脯,擺出正氣凜然的姿態,“如果蔡春花和余樹是偷情,那就是敗壞咱們樂家鎮的名聲,應該被棍子捅死。”
“都什么時代了,你怎么還想著古代那些不人道的規矩。”樂意屈指,彈了下杜欣欣的額頭。
她彈的有點兒用力,疼的杜欣欣“哎呀”一聲,一手捂在額頭上,嚷嚷著,“你以后別彈我額頭,都被你彈傻了。”
樂意笑著調侃杜欣欣,“你本來也不聰明。”
杜欣欣不滿的反駁,“怎么不聰明了?怎么不聰明了?我小時候聰明著呢。”
樂意說:“好漢不提當年勇。”
“我現在也聰明。”杜欣欣執拗的瞪著樂意。
樂意忽閃了下睫毛,“好,你聰明,比我聰明,滿意了吧。”
“本來就是。”杜欣欣沒好氣的白了樂意一樣,緊接著對樂意說,“你聽我說啊,我還沒說完呢,還有個事兒沒說。”
“什么事兒?”
杜欣欣神秘兮兮的對樂意說:“李翠看見蔡春花和余樹抱在一塊兒,趴著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回屋睡覺去了。”
“睡覺有什么稀奇的。”樂意不解的看著杜欣欣。
杜欣欣不滿樂意打斷她的話,拍了下樂意的胳膊,斜著白了樂意一眼,“你聽我說啊。李翠說啊,她朦朦朧朧睡著之后,就一直聽見一個小孩兒在她耳邊念經。剛開始是念經,后來就湊到她腳邊,數她的腳趾頭,數了十來遍,小孩兒說數兒不對,然后就沒了,小孩兒就消失了。李翠說,她好像是醒著的,但是一直睜不開眼睛。等小孩兒沒了之后,她躺了好一會兒,才睜開了眼睛,但是屋里什么也沒有。”朝樂意面前湊了湊,杜欣欣壓低了聲音,“單單李翠遇到這個事兒,那可能是她稀里糊涂的把夢當成真的了。但是,于大媽還有幾個老娘們兒說,昨晚上,她們和李翠一樣,也做了這樣的夢。都夢見一個小孩兒在屋里念經,然后數他們的腳趾頭。”
樂意臉色變了,“那個小孩兒是不是從一數到十,來回數好幾遍,都說數兒不對,應該是十一個。”
“對啊對啊。”杜欣欣揚著嗓門,“你怎么知道的,難道你也做了這樣的夢。”
樂意皺眉垂眼,抿著嘴唇想了幾秒鐘,抬眼看向杜欣欣,“這應該不是夢。”
杜欣欣渾身汗毛瞬間全部豎了起來,用力搓了兩下胳膊,上前兩步,緊緊貼到樂意身上,“那你的意思,難道是?”
樂意點了下頭,“應該是撞邪了。”
“大家伙一塊兒撞邪?”杜欣欣打了個寒顫。
樂意推開使勁朝她身上鉆的杜欣欣,“大白天的,你怕什么。”
“我當然怕啊,我怎么不怕啊,我最怕這種東西了。”杜欣欣幾步沖到院子里,站在太陽底下,對樂意招手,“你出來,咱們站到太陽底下說。”
樂意走到杜欣欣面前,仰頭看了眼太陽,“那小孩兒,找的是長了十一根腳趾頭的人,你不用怕。”
杜欣欣緊張的抱著胳膊,“你怎么知道他要找十一根腳趾頭的人。”
樂意點了下杜欣欣的額頭,“我剛剛才說的,他一直數來數去,說十個腳趾頭不對,應該是十一個。那很明顯啊,他要找的是,長了十一個腳趾頭的人,而且是個女人。”
湊到杜欣欣的面前,樂意故意壓低了聲音,嚇唬杜欣欣,“那個女人,說不定啊,就是小孩的媽。”
杜欣欣瑟縮了一下,轉而又虛挺了身體,假裝自己不害怕,聲音卻帶著點兒顫抖氣兒,“那你的意思是,小鬼孩,是來找他媽媽的?”
樂意點頭,“應該是,也說不準。興許是找他媽媽,也興許是找仇人。也有別的可能,說不準他只是到處嚇人玩。”
“他怎么突然就出現在咱們鎮上啊,可真邪門。”杜欣欣突然想到一個人,“最近從鎮外回來的,只有余樹。你說,會不會是余樹把臟東西帶回來的?”
樂意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吧。”
“樂意,你要不要去查查?”杜欣欣擔心小鬼兒晚上會來找她,所以眼巴巴的瞅著樂意,希望樂意去查查,然后把小鬼兒弄走。
樂意說:“我又不是神婆,也沒陰陽眼,我哪能查啊。昨晚上,我遇到那個小孩兒的時候,和李翠她們一樣,都動不了。我拿小孩兒沒轍,就算晚上遇上了,也只能任由他折騰。”
杜欣欣出著主意,“要不然,咱們去找杜婆婆,讓她幫幫忙?”
樂意想了想,點點頭,“也只能找杜婆婆幫忙了,別人都沒那個能力幫忙這種事兒。”
拉著樂意的胳膊,杜欣欣緊趕著朝外走,“咱們趕緊去,讓杜婆婆趕緊把他給收拾了。”
“離晚上還早著呢,別急啊,你別那么用勁兒。”樂意被杜欣欣扯的趔趄了一下,差點兒摔個大馬趴。她生氣的對杜欣欣說:“你再這么急,我不去了啊。”
杜欣欣趕緊松開手,傻笑兩聲,“那我們慢點兒走。”
嘴里說著慢點兒走,但杜欣欣絲毫沒慢下腳步,反而像是競走到沖刺關頭了似的,一步比一步快。
樂意不得不加快了腳步,緊跟在杜欣欣的身后,幾分鐘的時間,就來到了杜婆婆家大門外。
杜欣欣拍拍胸口,喘了幾口氣,側臉看著樂意,發表著感慨,“總算是到了。”
樂意斜了杜欣欣一眼,拍響了杜婆婆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