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齊格的告白后,我和她正式成為了戀人。
話雖如此,相處的方式也不會驟然改變。我們喝著紅茶,一如往常地閑聊著。
「……我想告訴你一些我的事情,可能不那么有趣就是了」
齊格講了個引子,稍稍苦笑著說了起來:
「你發現了嗎?來到黎格佛雷西亞,在到家以前……和你搭話的森精不少,卻『沒有森精向我搭話』」
「好像是這么回事……」
說起來的確如此,我沒看到齊格被搭話過,我覺得這很奇怪。
黎格佛雷西亞可是齊格的故鄉。齊格搬到王都,記得是十幾年前……
「那個,問個可能有些沒禮貌的問題……齊格你現在……」
「34 歲。森精是長壽的種族,再過 200 年也不會變老吧」
齊格 34 歲,也就是說,她在黎格佛雷西亞至少住了快 20 年。
然而,不只是這次,連寶樹祭那會兒都一樣,我沒見齊格和父母之外的森精在一起過。
「……因為我是『吊車尾的森精』」
「誒?可、可是你……」
沒記錯的話,齊格的實力在國內算是 Top 5,怎么都無法同吊車尾這個單詞聯系起來。
察覺到我的疑問,齊格微笑著告訴我:
「是我表述得不好,應該說作為森精族是吊車尾的」
「……我能問問是為什么嗎?」
「嗯。其實很簡單,森精族是與自然共生的種族,所以森精族里不管是誰,哪怕有才能的高低之分,都擁有風、土等等自然魔法和精靈魔法的適應性。可是,偶爾會出現這樣的人,并不具備這些森精族理所當然擁有的才能」
「說的就是齊格你嗎?」
我明白齊格想表達什么。確實,我到現在都沒見過齊格使用風和土魔法,她一直使用的……是火魔法。
「嗯,我就是這種極少見的,對自然魔法和精靈魔法都完全沒有適應性的森精。而且我最有適應性的,是燃燒森林的火焰。原因就在這里」
「……」
「況且我媽媽在森精族里,是首席精靈魔導師都當作對手的精靈魔導師;我爸爸是實力高強的魔法師,連國王都會低頭迎接……我作為他們倆的女兒出生,周圍都對我有很高的期許……可我的適應性卻和森精族大相徑庭」
齊格說得沒什么大不了,但我覺得這個話題非常沉重。做不到周圍同齡森精理所當然能做到的事情,這豈不是非常痛苦的狀況嗎?
「話雖如此,我也沒有遭受迫害哦?父母在森精族里都有發言權,我雖然沒有自然魔法和精靈魔法的適應性,但幸好也有才能。因此還有人對我說過『你要是個正常的森精族啊……』但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齊格」
「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會憧憬你吧,在困境中筆直向前,試圖做出改變……現在我也不能說我完全不介意,但我覺得這樣也挺不錯。你看,我不怎么想回到黎格佛雷西亞,即使受傷也希望留在莉莉那里,所以才能和你相遇。這么一想的話,我就神奇地覺得,沒有自然魔法的適應性也不錯呢」
「嗯……我做不到完全了解你的痛苦……但我很高興能多了解到你一點」
齊格自己已經接受了,我覺得不應該去安慰她,因此只告訴了她我的感想:能比過去更加了解齊格,更加了解和我成了戀人的她,我為這件事感到高興。
聽我說完,齊格高興地笑了。
「……快人,你果然是很棒的男人」
我覺得,說這些話的時候,齊格的表情亮得耀眼。
我們和齊格各自講了講自己的過去,然后重新開始散步。
先前是齊格走在前面,我跟著她,現在我們開始并排行走了。
或許是因為靠得近,齊格身上微微飄來柑橘味的香氣。
應該是香水吧?香味很有齊格的特點,清爽宜人……再加上我將齊格看作了女性,總覺得心跳得很厲害。
我又走了一會兒,忽然碰到了齊格的手,接著她慢慢握了上來。
「……誒?」
「這、這種還是……畢、畢竟是戀人嘛……」
「沒、沒錯!」
手柔軟得驚人……可能我的體溫要高上一些,我感覺齊格的手有點涼涼的。
能恰好收在我手里的小手很可愛,讓我切實體會到齊格是名女性。
「……總覺得,這樣真不錯呢……」
「……是說牽手嗎?」
「也包括牽手……我說的是像這樣,走在快人『旁邊』……會有種,你就在我附近的感覺」
「……齊格」
聽到齊格紅著臉幸福的細語,我握住齊格手的力量又大上了幾分。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齊格也和我一樣握了回來。
這緊張不是劇烈燃起,而有種體溫緩緩升高的感覺。同時,每往前走一步,我和齊格在一起的幸福就會變得愈發強烈。
我和齊格牽著手,在森林里悠閑地散步,忽然有種奇妙的感覺。
我不知道該怎么描述才好,就像是感覺到,在我視野不及的地方,好像有個人似的……我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快人?怎么了嗎?」
「啊,那個……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知道這邊有人在」
我指向森林某個部分的方向告訴齊格,然后齊格疑惑地歪過腦袋。
「……我什么都沒感覺到……」
「嗯,我也是只知道有人在,不知道到底是誰」
「這是來自于你的感應魔法嗎?」
「我覺得是這樣,但我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是的,我從未用感應魔法體驗過這種感覺。我甚至微微覺得,對方仿佛在呼喚自己。
「要去看看嗎?」
「抱歉說了些奇怪的話」
「不用道歉啦,而且什么都不做的話,這事會一直掛在我們心上吧。都到這來了,就去確認一下吧」
「好」
齊格的提議求之不得,我便點頭同意了,兩人向我感覺到氣息的位置邁出腳步。
走了一會兒,氣息越來越清晰,而且我也知道了是誰在那里。
「齊格,我知道是誰在前面了」
「是誰呢?」
「……是莉莉艾」
「誒?莉、莉莉艾大人!?」
「嗯,而且我也弄清楚了,這種奇妙的感覺,應該是我的感應魔法和莉莉艾的感知魔法,兩種奇妙的力量發生了共鳴。大概——嗯,不如說我敢肯定,莉莉艾也注意到了我們」
聽我說完,齊格稍微有些慌亂,檢查起了自己的儀容。畢竟莉莉艾是齊格憧憬的人,一旦到了要跟對方見面的時候,齊格還是會緊張的吧。
我想著這些事情,走著走著,最后到達了一個開闊的地方……那里沒有樹木,好像廣場一樣。
定睛一看,莉莉艾正在那里雙膝跪地祈禱著。
見到她讓人覺得神圣的氛圍,我帶著點困惑靠近那里。接著,莉莉艾緩緩站起,轉向我這邊。
「你好,宮間快人。一天沒見……不過直接碰面還是第一次吧。很高興,能碰巧遇到你」
「莉莉艾,你好」
莉莉艾以禮貌的語氣說著,我也輕輕低頭打了個招呼。
「咦?旁邊那位是初次見面吧?我叫莉莉艾,以后請多多指教」
「啊,嗯嗯、嗯!我、我叫!」
「齊格林德對吧。很高興有緣見到你,不用那么拘謹,放松點吧」
「好、好的」
齊格似乎比我想的還要緊張,感覺就像是盡管憧憬對方,等真的見到了,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不過,對方是莉莉艾,不用講出來也能傳達自己的想法就是了……
「……簽名是嗎?嗯,當然可以啦?」
「啊,不是!?對、對不起。我太冒犯了!」
大概是齊格心里想著要簽名的事情了吧。莉莉艾讀到這一點做出回答,讓齊格臉色發青了。
「呃,莉莉艾,其實我昨天說的……」
「哦,簽名是給她的呀。既然和宮間快人也有緣分,我就準備稍微特別一點的吧」
莉莉艾說完,從長在腦袋兩側的紅花取下一瓣花瓣,寫上簽名后遞給了齊格。
「簽在這里可以嗎?」
「啊哇哇哇……這、這種東西,我真的可以收下嗎?」
「當然」
「謝、謝謝!」
齊格以僵硬的動作接過花瓣,然后愛惜地收進了魔法箱。
莉莉艾看完這一幕,然后再次開口:
「說起來,你們兩位是朋友嗎?」
「呃,怎么說呢……」
「喲?原來成了情侶啊。恭喜恭喜,衷心祝福你們」
「謝謝」
我還沒來得及想怎么解釋,讀取了我表層意識的莉莉艾就微笑地給予我們祝福。
怎么說呢,和能讀表層意識的莉莉艾對話,進展非常快。她能立刻明白我想說什么,所以談話的節奏很快,讓我覺得在和克羅跟愛麗絲不同的意義上易于交流。
打個比方,就跟我和希羅的對話很相似。
「……」
「莉莉艾?」
「不,我只是覺得你的想法與眾不同……正常來說,會覺得心里毛毛的……可能是因為你的器量大吧」
確實,讀心的確是一個會遭忌諱的因素,但莉莉艾讀取的終究只是表層意識,并不會讀到心靈深處。我反倒覺得這樣很方便交流。
看到我這樣,莉莉艾高興地笑了笑,然后轉向齊格,詢問她:
「說起來你……有什么煩惱嗎?看你好像有什么東西卡在心里」
「!?」
「在這里見面也是緣分,方便的話,說不定我可以幫你排憂解難哦?」
面對這么說的莉莉艾,齊格露出了被看穿似的表情。
接著,她沉默片刻,然后小聲說道:
「……也算不上是煩惱吧。我想要變得更強,因為最近我經常感覺自己實力不夠」
齊格說她感到自己實力不夠,說的恐怕是梅基德那件事吧。盡管她擊敗了伊塔,但面對接下來的西格瑪和巴克斯,她可能感到自己實力不足了。
不過,齊格似乎并沒有太過煩惱這件事,這讓我放心了些。
聽到齊格這么說,莉莉艾考慮了一會兒,然后用明朗的語氣告訴她:
「那樣的話,練練自然魔法和精靈魔法怎么樣?這種魔法是借用周圍的力量,可以發揮出超越自己極限的能力」
「……」
「……咦?」
怎么說呢,狀況變得麻煩了。莉莉艾只是稀松平常地對森精族給出建議,但很遺憾,齊格……
「……對不起,莉莉艾大人。我完全沒有自然魔法和精靈魔法的適應性,不能使用那些」
「這、這樣啊?那還真對不起……話說回來,你這『高等森精』不能使用自然魔法,簡直就和人魚族不能游泳一樣神奇呢」
「是啊,傳說中高等森精是被自然所愛而進化的森精族特殊個體,不能使用自然魔法真是笑話……誒?」
一陣時間停止般的沉默來臨,過了一陣子,齊格困惑地說道:
「那、那個,莉莉艾大人……我不是高等森精,而是普通的森精啊?」
齊格說完,莉莉艾露出詫異的表情。
「普通的森精?不,你毫無疑問是高等森精哦?我可是精靈,不可能搞錯森精和高等森精的魔力」
「……誒?誒?」
莉莉艾似乎確信齊格是森精族的特殊個體,但齊格自己卻毫無頭緒。
接著,莉莉艾手扶下巴思索了一小會兒,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開口說道:
「……你是不是吃過『世界樹的果實』?」
「誒?啊,對的,我吃過」
「『世界樹的果實』有莉莉伍德殿下的力量,可以說是自然魔力的集合。按我的推測,吃下世界樹的果實使你的身體里保存了大量自然的魔力,從而進化成了高等森精吧」
「哈、哈啊……原、原來如此……所以說,我?」
「自然魔法、精靈魔法都能順利使用了吧。不如說,要是有高等森精不能用,我倒想看看了」
「……」
聽到莉莉艾的話,齊格露出了好像受到沖擊,又好像感動至極的表情。這也是當然的。
雖然齊格說得好像沒什么大不了,但她不能使用其他森精都能理所當然使用的自然魔法和精靈魔法,這一事實肯定重重壓在她的肩膀上。
她肯定不止一兩次地想過,要是能用那些魔法該有多好。既然這樣,該對齊格講出的話……當然是這句了:
「……齊格,太好了啊」
「嗯……全是你的功勞」
齊格含著淚,用力地摟住我,我則盡可能輕輕地抱住她。這實在是意外之喜。
我一邊這么想著,一邊持續撫摸著一直在哭的齊格的頭。
過了一會兒,齊格止住了淚。就像等著這一刻似的,莉莉艾開口說道:
「你是叫齊格林德對吧」
「是、是的!」
「方便的話,要不要我稍微指導你一下戰斗的方式?」
「……誒?」
齊格似乎是不敢相信莉莉艾說了什么,表情愣愣的。
這也難怪,莉莉艾是界王部下的首席,不說地位,實力也是伯爵級中的頂尖水準。
那樣的莉莉艾給齊格指導,大概讓她覺得受寵若驚吧。
「如果你們約會約到一半,倒是可以改日再來……不過,能認識也是一種緣分,既然你想要變強,我覺得簡單的建議我還是能給的」
「……」
齊格聽到莉莉艾這么說,看了我這里一眼。
「齊格,難得有這個機會,去接受指導如何?」
「可、可以嗎?」
「嗯,機會難得,我就參觀吧」
看齊格很想接受莉莉艾的指導,況且約會今后隨時可以再來,所以我建議她現在就接受指導。
齊格稍稍露出了思索般的表情,然后向我深深行了一禮,接著轉向莉莉艾開口說道:
「……莉莉艾大人,拜托了」
「嗯,那我就從基礎的自然魔法的用法開始教起吧」
莉莉艾說完,用手勢招呼齊格來到開闊地點的中心,開始指導。
我在稍遠處看著,向背后招呼。
「可靠的解說,來一下」
「……超絕美少女」
「可靠的超絕美少女解說,來一下」
「來啦來啦」
盡管有些煩人,但這種時候愛麗絲真的很可靠。齊格和莉莉艾交手的時候,我也一如既往地看不到,所以非常需要一個解說。
「既然莉莉艾是界王部下的首席,那她肯定相當強吧?」
「挺強的。你以前見過芬芙吧……莉莉艾比她更強」
「那還真是不得了啊……」
「不過莉莉艾基本上是防御型,幾乎不會主動攻擊。麻煩的是『華之圣域』和『幻想樹』」
我聽到這些一如既往沒聽過的、好像是必殺技的名字,不知道那是什么,愛麗絲微笑著依次為我說明。
「首先『華之圣域』是個反擊技能,利用世界頂峰的感知能力,將因果律反轉增幅,無論物理還是魔法都以五倍的威力反彈,形成全方位的防御。要打破的話,至少也需要干涉因果律的能力」
「又是個聽上去就很作弊的技能啊」
「然后『幻想樹』是『將自己接受的現象當作不存在的技能』,就像是后發的無效化吧。有了這一招,即使破壞了『華之圣域』,也不能對莉莉艾造成傷害,不過準確來說,是將造成了傷害的事實當成沒發生過才對」
「……這不是無敵了嗎」
不、不愧是伯爵級最高位,就好像 RPG 的必敗事件一樣無敵啊。
「嘛,能打破莉莉艾防御的,除了六王和最高神以外,一只手都數得出來。當然,愛麗絲的話輕輕松松啦!不過打敗她得花個 40 秒」
「這是說,跟你打能撐住 40 秒的莉莉艾很厲害?」
「當然了,雖然不到六王的等級,但她毫無疑問是超乎想象的強者」
話說,愛麗絲能用 40 秒打敗防御能力這么不講道理的莉莉艾嗎……這家伙到底有多強啊?
「……愛麗絲,你在這個世界有多強?」
「這么說吧,我能明確說我贏不了的,也只有克羅和夏羅法娜爾女神了」
「也就是說世界第三強嗎……真不得了啊」
「嘛,別說世界第三了,快人至少和排名前 10 的都有過交流,你才真的不得了……豈止是受緣分的眷顧,這都到詛咒的等級了」
「……無法反駁」
在我和愛麗絲像這樣閑聊的時候,只見眼前齊格和莉莉艾站起,各自保持著距離相對而視。
「看來她們要簡單地交手一把」
「呃,齊格沒事吧?五倍反射之類的……」
「不,我覺得莉莉艾應該不會用『華之圣域』」
愛麗絲話音剛落,齊格蹬地,一瞬間朝著莉莉艾揮下劍。在我眼里,只看到齊格好像瞬間移動了一樣。
「哎,那是自然魔法的一種……集中周圍的魔力,附加到自己的魔力上。以第一次使用來說,還算是挺不錯的」
「原、原來如此,所以齊格才會這么快……咦,莉莉艾沒有動吧,為什么齊格的攻擊沒打中?」
在我眼前,齊格以能留下殘影的速度揮舞雙劍,但莉莉艾一步都沒動,劍就穿透了莉莉艾。
「不,她有躲避」
「誒?可是……」
「她只是用最小的動作躲避,一瞬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所以看上去就好像沒動一樣。人類認知高速移動的物體是有極限的,每個人都不一樣,大概在 0.1 秒左右,如果比這個值更快,就認知不到了」
「原、原來如此」
「嘛,這只是在說沒有使用魔力的情況。如果用魔力進行視覺強化和反射神經的敏銳化,情況就差很多了。比如說人類里面性能爆炸的莉莉亞吧,她可以認知的速度是兩億分之一秒,反應速度是一億分之一秒……簡單來說,反應只比光速要慢一點點」
「誒?莉莉亞這么夸張的嗎?」
反應比光速慢……意思就是能對光速做出反應。再次想來,莉莉亞真的不得了啊。阿尼瑪告訴過我說,莉莉亞的實力可以說得上是人類的特殊個體,但我沒想到這么厲害……
「嘛,單說那個人的才能,說是世界第一也不為過。她算是個 bug 角色吧,用你熟悉的 RPG 來打個比方,如果普通人每升一級能力值增加 3~5 的話,莉莉亞每升一級會增加一百一千這樣。如果她能像現在這樣順利成長,經過個五千年左右,她可能能成為人族第一個能和六王、最高神并駕齊驅的強者」
「可莉莉亞是人類,活不了五千年這么長吧……」
「啊~嘛,可能是這樣吧。總之,齊格雖然能力比不過莉莉亞,但只到音速的話,她打著呵欠都能應付吧。齊格應該多少能看到莉莉艾的動作……畢竟莉莉艾在六王干部里,『速度是最低的等級』」
「……」
我眼中一步都沒動的莉莉艾,在六王干部中算是相當慢的……伯爵級真是怪物集團。
******
齊格林德一邊朝莉莉艾不間斷地揮著劍,一邊感到顫栗。
(好厲害……攻擊了這么多次,卻都無法命中,就好像……)
「就像攻擊都被看出來了,對嗎?」
「!?」
由于心里想的內容……不,是準備要考慮的內容被猜了出來,齊格林德露出驚愕的表情。
「你千錘百煉的劍技確實漂亮,感覺、直覺也并不差。但是,從思考到攻擊花了百分之一秒,這么長的時間簡直就是告訴對面讓他躲開」
莉莉艾露出些許的微笑,一邊稱贊一邊指點,看來她還相當地從容。
「你的本事對上子爵級也能派用場,但現在你的綜合戰斗力比男爵級還稍差一些……『讓思考加速吧』」
「……誒?」
「讓壓縮的魔力以超高速在腦子里繞圈,將思考速度本身提升到更高次元。在 0.1 秒的時間里,思考 100 種對策;在 1 秒的時間,做到能夠進行 1000 種攻擊……你聽說過嗎?人陷入極限狀態時,周圍的景色看上去會變慢。用肉體所具備的能力,可以重現這個現象,再用魔力將這個現象提升到更高的次元……沒問題的,現在你被自然、被魔力所愛。仔細感受你體內體外流動的魔力……然后提升到更高一層的階段」
「……是!」
聽到莉莉艾的教導,齊格林德率直地遵循了。體內流動的、體外滿溢的魔力……這些魔力的流向、大小、濃度……她統統詳細地感受,并將體外大量的魔力……游蕩在空氣中的魔力吸收進自己體內。
當這些魔力不留縫隙地充滿體內,圍繞住包含大腦在內的所有器官開始高速運轉的瞬間……眼睛看到的景色發生了變化。
到剛剛為止,她還只能看到莉莉艾晃了晃,但現在卻能看到莉莉艾的動作了。她合著莉莉艾的動作揮劍后,莉莉艾第一次使用了手,將劍的軌道架開。
「你成功了,不能忘掉這種感覺,這是基本的形式……然后接下來是應用。我教你一個技能吧」
「……技能?」
「嗯,你好好領會」
「!?」
轉瞬間,莉莉艾送來的念頭傳到了齊格林德的腦海里。這是一種技術,可以說是高等森精的奧義。
「高等森精這個種族、『世界樹的果實』中蘊含的莉莉伍德殿下的魔力,還有變強的渴望……所有條件都滿足了。來,使用這一招吧,『精靈化』!」
「好的!我上了!」
這是森精族最大最強的王牌,超過人族的肉體的極限,使自己的身體暫時轉化成精靈之身。
成為自然的精靈后,高等森精可以爆炸性地強化自己的力量。
齊格林德的身體包裹在淡綠色的光中,綠色的眼睛釋放出強光。
「很好的魔力,魔力量在伯爵級中下的等級。魔力量和身體能力直接相關,給我看看你超越極限的力量吧」
「……」
齊格林德聞言默默頷首,以遠超剛才的……距離光速就差一步的速度接近莉莉艾,然后全力揮下了劍。
通過『精靈化』超越般強化的一擊……命中了『既不回避也不防御』的莉莉艾……『然后一層皮也沒有切下就停了下來』
「……是把好劍。我稍微有點意外,打到我的身體竟然還沒有斷」
「……果然這樣也夠不到嗎」
齊格的全力一擊被輕易防住了,她卻沒有感到吃驚,不如說看她的表情很清爽,好像這才正常一樣。
「嗯。你現在的能力能和伯爵級下位交手,但還沒到需要我使用技能的地步」
「……好」
「但你讓我感覺到了可能性。這一擊很漂亮,如果你今后繼續認真鉆研……大概再過『八千年』,說不定你能和我打個難解難分吧」
「好!」
八千年……這一距離,比言辭所描述的還要遙遠。然而,這代表對方認可了她的素質,遲早有一天能夠踏入眼前這一絕對強者的領域。
這一點,對于一直覺得自己實力不足的齊格林德來說,是非常值得高興的。
「來吧,慢慢解開『精靈化』,冷靜下來,讓魔力擴散」
「……唔」
「把自己的身體變成其他的形式會帶來負擔。今后,你要勤加鍛煉,讓自己習慣這種力量,對其駕輕就熟。至少也要堅持幾十個小時,不然是沒法與伯爵級戰斗的」
「……路還很長啊」
「呵呵呵,先說一句,關于戰斗力這一點,我在六王干部中并沒有多強。伯爵級的頂點潘多拉可是更高一個次元」
說完,莉莉艾溫和地微笑看著齊格林德,好像在期待她的成長一樣。
******
聽到莉莉艾和齊格林德的對話,我向旁邊的愛麗絲詢問。
「……我說愛麗絲,潘多拉這么厲害嗎?」
「嘛,伯爵級最強的稱號也不是瞎叫的」
說到這里,愛麗絲停頓了一下,然后看向我這邊繼續說道:
「……如此稱呼,有其相應的理由。潘多拉是伯爵級最強……這不是說綜合能力最強」
「誒?」
「攻擊力、防御力、速度、魔力量、魔力運用技術,還有其他各方面……那孩子每一方面都位于伯爵級的頂點,所以才會被稱作伯爵級最強」
潘多拉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強。也就是說,潘多拉所有能力都是伯爵級最強……就連防御力都超過了莉莉艾。
「……嘛,雖然她性格有點問題,但她的優秀可不一般,所以我才沒法對她怎么樣。而且那孩子,在我這里的干部中還算是年輕的」
「誒?是嗎?」
「嗯,不過也有兩萬歲了。在伯爵級最高位里,算是比較年輕的。不過,還有個天才,在遠比潘朵拉更加年輕的時候,就成功得到了伯爵級最高位的位置」
「那人我認識嗎?」
我有些好奇是誰能被愛麗絲說是天才,便問了問,接著愛麗絲指著莉莉艾那邊,開口說道:
「她是莉莉艾的同事……七姬之一『櫻花姬布洛瑟姆』。從名字里也能想象,布洛瑟姆是你原來的異世界里的花——櫻花的精靈。莉莉伍德根據從勇者那聽來的話創造了這種樹……總之,她是六王干部里,唯一一個不到一千歲就冠上伯爵級最高位名號的天才」
「……又是個不得了的人啊」
「嘛,就算這樣也比不過莉莉亞天才就是了」
「還真厲害啊,莉莉亞」
「莉莉亞現在的實力是伯爵級下位……但那個人才 22 歲啊?只花 20 年就理所當然地踏進了其他魔族幾千年……或者幾萬年才能達到的領域,那當然很了不得」
原來如此,這么一說確實如此……周圍有很多外表年輕的高齡人士,讓我總會忘記,莉莉亞才 22 歲。在我認識的人里,不算小葵他們三個學弟學妹,就屬莉莉亞最年輕了。
話說,我認識的這個世界的居民里,22 歲是最年輕的,總覺得有點厲害。
「好啦,她們兩個好像要回來了,我先告辭了」
「嗯,謝謝」
愛麗絲身影消失后過了一會兒,齊格和莉莉艾回來了。
「對不起,快人,讓你久等了」
「哪里,你不用介意」
我回復了有點不好意思的齊格后,莉莉艾也輕輕低頭向我說道:
「很抱歉花了這么久,但是我該傳達的事情都傳達了。我也不好再打擾你們,就此告辭,稍后……嗯,大概就是吃完晚飯的時候吧,我會再去和你們打招呼」
「莉莉艾大人,真的太謝謝你了」
「不用謝。我很期待你今后的進步」
說完,莉莉艾露出溫和的微笑,向我們低頭好幾次,然后以讓人無法相信她失明的輕快腳步離開了。
目送莉莉艾離去后,我和齊格幾乎同時牽起對方的手,再次走了起來。
「……快人,有個地方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無所謂啦,時間沒問題嗎?」
「嗯,就在附近……」
「我明白了,那我們一起去吧」
我不去詢問要去哪里,要去的是怎樣的地方。我相信齊格。
我們就這樣走在夕陽照耀下的森林里,走著走著看到一棵格外大的樹,稱得上是巨樹了吧。那棵樹,在我見過的樹里面排得上第二。
順帶一提,到現在為止我見到的最大的樹,是長在森林都市尤克弗萊西斯的高聳入云的世界樹,也是莉莉伍德的本體;只算高度的話,甚至超過了馬格納威爾,大小非比尋常。
「……這棵樹真大」
「嗯,這是黎格佛雷西亞最大的樹……好懷念啊。小時候我經常到這里來玩」
「這樣啊,這里有你很多的回憶吧」
「沒錯」
到這里來玩的前頭恐怕可以加『獨自一人』來修飾,但我故意沒問,只是靜靜看著齊格的側臉,看她懷念過去的表情。
齊格又仰望大樹一小段時間,然后放開牽著的手,一邊環視四周,一邊看起了地面。
「呃……記得是在這里……」
「是有什么東西嗎?」
「嗯,以前……啊,就是這里!」
回答到一半,齊格大概是發現了要找的地方,她笑著把手覆蓋在樹根上。接著,地面浮起魔法陣,樹根旁的土浮到空中,開出一個圓形的洞,洞里有個小盒子。
「……過去,大概十年多一點以前,我搬到新法尼亞王都之前,把一些我很重視的東西裝進盒子埋在了這里」
「……里面裝著什么?」
原來如此,看來這個箱子就像是所謂的時光膠囊吧。
「沒什么大不了的東西,只有少見的石頭,以前用過的發飾……還有一個」
「……是木頭做的『戒指』嗎」
「嗯。我記不清是什么時候了,大概是我七八歲時自己做的。現在再看,沒什么裝飾,不好看呢」
那是一只歪歪扭扭的木頭戒指,別說齊格戴了,就算戴在我的手指上都嫌大。齊格說這是她小時候做的,但看她現在的表情,應該對這戒指感情很深吧。
「……小時候,我雖然不太懂……但是想要結婚」
「……」
「我毫無根據地以為,和別人結婚的話,就會變得和爸爸媽媽那樣關系好。聽說異世界結婚要用戒指,我就做了一只」
「……是因為那個吧」
「嗯,因為我總是一個人玩,所以感到寂寞了……面對即使有力量也沒法靠力量解決的事情,我就想著去仰仗未知的異世界中的信息,可能是這么回事吧」
齊格蹲了下來,凝視著戒指,我也蹲到了她的旁邊。我隱隱約約覺得,現在想要盡可能陪在齊格旁邊。
「為什么要告訴我?」
「……我應該是想要顯擺吧,告訴過去的自己,現在有人像這樣陪在我身邊……」
「……原來如此」
聽到后,我輕輕抓住了齊格手上的木戒指。齊格沒有抵抗,戒指便到了我的手里。
「快人?」
我朝疑惑地歪著腦袋的齊格微笑后,把戒指戴上了齊格的手指。
戴的位置是左手小指……我讀過的書告訴我,把戒指戴在這個手指上,具有『實現愿望』的意義。
「啊……誒?誒?」
「雖然我不能改變過去,但這也沒問題。就像你說的,你不是一個人,有莉莉亞,有露娜瑪麗亞……還有我在」
我并不是留意到什么才說的這些,只是希望齊格能一直保持笑容,但齊格……卻低下了頭,臉紅成了一只熟透的蘋果。
「……我、我我、我聽說,異、異世界給對方帶上戒指……是求、求……」
「不、不是啦!再怎么說這也太早了!呃,求婚是左手的無名指,左手小指是實現愿望的意思……」
「是、是這樣啊……」
嗚哇,不好,臉好燙。這個行動確實可能帶來誤解,不過,那個……看齊格的表情也沒有多不愿意吧?不、不對,等等,還是不要繼續考慮下去了。
「……那、那個,還太早,也就是說將來……?」
「那、那個,齊格,就先說到這里吧。我、我覺得,這事不用著急!」
「嗯、嗯!說、說的是」
結果在那之后,我們實在太過難為情,各自紅著臉躲閃著視線,同時牽著手坐在大樹下閑聊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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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半路上睡覺,還發生了表白事件,再加上遇到莉莉艾,所以比預計花了更長的時間。等到天色變暗時,我才吃驚地發現都已經這個點了。
我感到戀戀不舍,要是可以的話,我還想要和齊格再多享受一會兒散步……但夜晚的森林視野會變差,我有摔倒等等的危險,而且稍后莉莉艾也要來訪問,所以我們就回去了。
和齊格一起回到黎格佛雷西亞的街上時,我感到難為情,便放開了牽著的手。到雷和菲婭的家里那會兒,他們正好在準備晚飯。
見我們回來,雷和菲婭笑著歡迎我們回家。看他們好像特別開心,是我的錯覺嗎?
準備晚飯還要一段時間,所以為了洗去污垢,我們決定先去洗澡。
雷強烈建議我和齊格混浴,然后齊格一如往常地揍飛了他。我接受了齊格讓身為客人的我先洗澡的好意,就先去了浴室。
雷和菲婭家的浴室,就像日本那邊的檜木風呂一樣,木頭的香味舒心地治療疲勞的身體。
莉莉亞宅邸里大而豪華的澡堂固然好,像這種熟悉的大小也是很不錯的。
我洗完后,齊格也去洗了個澡,然后到餐廳集合,一起吃晚飯。
菲婭為我準備的料理上裝點得好像一朵大花,定睛一看,這道菜是蔬菜和肉片做的,看上去像是生牛肉片一樣。
不過,菜的尺寸非常大,蔬菜和肉也是各種各樣的,給人十分豪華的感覺。
「……做得真漂亮啊」
「這道菜啊,被稱作是黎格佛雷西亞之花……是這個地區特制的料理」
「……為……為……」
「齊格?」
菲婭告訴我,這道菜的名字叫黎格佛雷西亞之花。我正在驚嘆于其外觀的美麗時……不知為何,齊格漲紅了臉,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東西一樣。
看到齊格奇妙的樣子,我疑惑地喊了她的名字,但她好像太吃驚,都沒有聽到。齊格看向菲婭那邊,小聲說道:
「……為、為什么……什、什么時候?」
「誒?什么時候啊……我說,雷」
「嗯,你以為我們當了你多少年的父母了?看到你回來時的那張臉就明白了啦」
「~~!?!?」
聽到齊格呆呆的嘀咕,雷和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