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辦事處,季元直接坐在了維安部部長的位置,桌上放著一本報道,他仔細認真地看著,不愿疏漏任何一絲細節。
黃洋站在他的身后,臉色非常難看。
江陽市派你來抓妖的,結果你跑到我維安部來看案底是怎么回事?
“季特使……”
“別急。”
可季元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黃洋的臉色越來越鐵青,最終沒忍住沉聲問道:
“季元,你隨意翻看我縣維安部案底資料,是不是越權了?”
其實對于江清的這個事情,黃洋也不想管,不過就是為了安撫好黃平的父親沖天炮罷了。畢竟現在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沖天炮在江陽市的人脈才能做成的。
這個死人忽然詐尸了不說,還嚴重威脅到他與季元之間的關系。
似乎江清此時已然成了橫在黃洋面前的分叉路口,一邊通向季元,而另一邊,則通向沖天炮。
“我作為江陽特使有權力,有疑問么?”
原本黃洋想著在此事上直接表態,從而能給季元感受壓力,然后就主動放棄干涉江清的事情。
畢竟,他雖與江清有著血緣關系,可兩家之間,也不見得有多親密。
要不然,就不會一家住清水灣,而另一家,則住在相當于城郊的麗水苑了。
可不曾想,季元竟然都說出來了。
憤怒難掩于色,黃洋直接甩袖而去。
心中冷意縱橫,黃洋暗道,你季元得意一時又能如何?
“站住。”
不等黃洋走出辦公室,季元就驟然叫住了他。
此時的黃洋哪會管你什么特使不特使的?冷哼一聲,他繼續往前走去。
“你再往前一步,我立馬以‘不配合特使工作’的原由向江陽維安部起訴你。”
季元此話一出,黃洋還真就站住了。
“特使大人還有什么吩咐?”
把整個案件重查。”
“什么?”
……
縣富陽路,江清衣衫破爛,宛如乞丐。
由于戒備狀態沒有解除,縣里大部分飯店都還沒開,為數不多的幾家可營業餐廳,還是人滿為患,顯然不是如今的江清所能進去的。
不過超市都還開著,江清進去買了點蛋糕等干糧。可出來以后,又感到無處可去。
于是就這樣逛著逛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富陽路。
這里整條街都是飯店,如今飯店全部關閉,反倒成了江清很好的避難所。
父母的飯店門還開著,里面被砸亂的東西也沒被收拾過,江清四下掃視一眼后,就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倚著墻,靠在桌子腳上慢慢躺下,久違的心安讓江清感到一陣舒適,他的眼睛也逐漸瞇了起來。
這幾個小時下來,他的神經無時無刻都處于緊繃狀態,此時一放松,就立馬感到了疲倦。
迷迷糊糊中,江清忽然聽到一些動靜,詫然蘇醒,卻發現不知是誰在自己邊上放了一碗面!
一時之間,江清的眼睛居然有些濕潤。
不管再怎么說,他終究還只是個十六歲未涉世的少年啊!
從武館學員一下子轉變成通緝犯,愣是以江清的心理素質,都有些扛不住。
端起面條,江清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才不到半分鐘,滿滿的一碗面就被吃得一點都不剩。
江清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幸福可以這么簡單。
“夠不夠吃?不夠吃我叫你叔再給你煮一碗?”
隔壁東坡面的老板娘站在門口對著江清說道。
江清本能地警惕了一下,但是看到對方和藹的笑容后,他不知為何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而后警惕心也隨之減小了不少。
“嗯。”
“得嘞!”
東坡面老板娘聞言,笑著就回去給江清煮面了,不一會,她就又端著一碗面走了過來。
這次,面上還蓋著兩個雞蛋。
“等下阿姨從后門給你抱點棉花過來,今晚你就睡這兒,安全。”
久違的溫馨讓江清有些不知所措,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許是東坡面老板娘怕他害羞,她放下面后,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就轉身離去。
外面天已經麻黑了,而她的背影,也在江清的眼中慢慢模糊,再結合江清自身的臆想與思念,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母親謝蘭的影子……
嗙!
一聲槍響,劃破了黑夜的寂靜,江清看著她在自己眼前緩緩后仰倒下,宛若折線風箏一般。
無力,凄慘。
手中的面條一下子滑落在地,一瞬間,江清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沖了上去,但仍然沒有接住她后倒的身體。
“不!”
他痛苦地吶喊一聲,鮮血,已然掩蓋了她臉上的蒼白,她眼中的溫存開始變得冰冷、麻木,額頭處,一個足有手指頭粗細的彈孔,點燃了江清壓制已久的怒氣。
就在這時——
嗙!
又是一聲槍響,不過這次,卻是打在了地上。
“娟兒!”
此刻,東坡面老板走到了門口,剛好看到他老婆躺在血泊之中,邊上,半蹲著的江清是那么憤怒,卻又麻木。
“娟兒,我的婆娘啊!”
東坡面老板哭喊著撲了過來。
江清默默地在邊上看著,掐著時間,他估摸著躲在暗處的殺手可能又要開槍。
于是他二話不說,起身不顧一切地朝著門口跑去。
果真,一聲熟悉的槍響,子彈化作一道火紅的流星朝著江清射了過來。
江清對此早有預料,全速一閃,僥幸再次躲過。
順著彈道往上一望,江清很快注意到不遠處樓頂上的那個殺手。
拳頭緊捏,江清化作一頭復仇的夜狼瘋狂地朝著那間樓房跑去。
嗙!嗙!
接連兩聲槍響,但卻根本打不到快速移動下的江清。
幾個呼吸的時間,江清就已經來到了樓下。
沒有半刻猶豫,他順著樓道就直接沖了上去。
哐當一聲!江清一腳將天臺的大門給踢開,可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有逃走,居然還已經收好了槍,背對著江清說道:
“我就知道你會主動上來的,果然,你沒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