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想了想，回：“等我的人來。”
溫祁了然。
之后誰也沒再說話。
西邊的天空，圓圓的大日頭一點點往山下落，陽光跟著藏進云里。
天眼看著要黑下去，溫祁側目想問，卻見司若趴在石桌上，閉了眼睛。
溫祁：“……”
隔了兩秒，他試探著叫：“五公主？……”
連著叫了好幾聲，趴在那的女孩子只手指動了動，像是徹底睡著。
溫祁有些無奈，只能等阿予他們回來。
有意無意，他垂眸看了她。
女孩子側頭枕在胳膊上，鼻息輕輕呼出熱氣，睡得安穩。
這樣安靜的光景實在陌生，他和她什么時候變得能和平相處了。
溫祁想不通，門外忽的傳來敲門聲。
“公子！我們回來了！”
阿予咋呼的聲音如穿堂風過境，溫祁下意識看向司若的眼睛。
見她沒反應，舒口氣起身去開門。
“公子，看，我給你帶了什……”
溫祁朝阿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后指向院中。
阿予獻寶的動作停住，探頭看，這一看立馬嚇一跳：“壞！……”
“咳咳！”溫祁握拳咳嗽。
阿予秒反應過來，陳伯還在邊上，他抿嘴不再出聲。
“陳伯你先把東西拿進去。”
“啊好。”
待陳伯提著東西進屋，溫祁對阿予說：“你去趟公主府，就說五公主喝醉了，讓她們派馬車來。”
阿予多看了幾眼院里的人，皺眉把手里的東西遞給溫祁：“公子這炒栗子你趁熱吃，我很快回來，你小心些。”
說完，他往路口跑去。
溫祁目送他小小的背影隱于黑暗里，捧著熱乎乎的炒栗子進去。
司若原是假寐，后來趴著趴著還真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聞到股香氣，香味愈發濃郁，她的大腦也愈發清醒。
溫祁剛剝出顆栗子，對面的人突然發出聲音。
“嗯……”
司若揉著眼睛坐起來，隨后伸了一個懶腰。
眼睛生理性產生眼淚，隔了層水霧，司若看的朦朦朧朧，眨了眨，眼淚流下去后，她才看清對面是溫祁。
“你……”司若腦子還有點懵，揉了幾下臉頰，“我睡了多久？”
溫祁緩了幾秒：“挺久。”
“……”
“我吩咐阿予去了公主府，你的人應該是迷路了。”
溫祁說完，把手上的栗子放進嘴里。
司若聽出他話里帶刺，也不惱，笑瞇瞇的說：“我也這么覺得。”
溫祁：“……”
他咽下嘴里的東西，繼續去拿下一顆。
司若看向他手邊的油紙袋：“糖炒栗子？”
“嗯。”
溫祁回完，自顧自剝開。他手指長，又白，殼里的金黃果實自帶霧氣，這一系列動作每一幀都好看的像副畫。
司若看得心癢癢：“溫祁，我能買你的手嗎？”
啪嗒！溫祁手里的栗子連殼帶肉掉到石桌上。
她剛才說什么？
溫祁看過去，她臉上的笑容沒變，甚至于詭異，讓人脊背生寒。
隔了秒，司若笑出聲：“看你緊張的，只是個玩笑啦。”
溫祁：“……”
真沒看出來是個玩笑。
司若忽的伸手，在紙袋子里拿了顆栗子。
溫祁眼神閃了下，眉毛也無意識輕蹙。
看樣子是心里舍不得，但礙于身份落差沒說出來。
司若在心里嘆了句可愛，上手開始剝。
溫祁沒再看她，偷偷把袋子往自己面前挪了點，拿出一顆來。
“喏。”
一只嬌嫩的小手伸到他眼前，上面躺著顆剝好的板栗，熱乎乎的直冒熱氣。
溫祁愣住，沒有接。
“怎么，要我喂你，吶張嘴。”司若抬起手，遞到他嘴邊。
溫祁直接起身：“不用。”
說完，他還往后退了兩步。
司若：“……”
……
直到月云帶人趕到這里，溫祁也沒再坐下。
司若走出院門，頓了兩秒，回頭說：“溫祁，趁熱吃。”
沒等他回答，她已然走上馬車，鵝黃裙擺一閃而過，進去了。
車夫驅使馬兒朝前走，馬車平緩前進，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阿予站在溫祁旁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油紙袋里的栗子。
他有一肚子疑問想問，看公子那個樣子總覺得大事不妙。
“公子……”
“逛了市集又跑了這么長一段路，早餓了吧？”溫祁打斷他，出聲詢問。
“額……嗯，但沒……”
“進去吃飯吧。”
溫祁往屋里走。
阿予愣了秒：“……哦。”
飯桌上，阿予不停用眼神打量溫祁，小眼神眼巴巴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溫祁終是被看得無奈，尋了個由頭讓陳伯離桌，說：“你想問什么？”
“公子，您和五公主……”
“除了此事。”
“……”
雖說溫祁一直待他很好，到了嘉樂國，更是到了相依為命的程度，但阿予明白，有一些事他不該管。
他埋頭扒了口飯：“對了公子，我剛才在路上遇到了……穆王的人。”
穆王兩個字阿予用了口型。
溫祁表情一僵：“先吃飯。”
“好。”
吃完飯，阿予跟著溫祁進了臥房。
他從衣服里摸出一張紙條：“公子，這是穆王的人給我的，您看看。”
溫祁接過，打開來里面只有寥寥幾行字。他眉毛卻緊鎖，眼里閃過一抹厲色。
阿予眼看他走到燈前，將紙條燃盡。
溫祁看著跳動的燭火，眉目一點點舒展開，恢復了往日的溫和。
“拿紙幣來。”
“是，公子稍等。”阿予快步去外間取。
沒多久，他便拿了紙筆回來，在桌前鋪開。
溫祁執筆，盯著潔白的紙張，遲遲才落筆，寫下，季錦二字。
“明日，你交給街口那個賣瓜的姑娘。”
阿予接過折好的紙條：“是，阿予記下了。”
“無事了，你出去吧。”
溫祁在桌面坐下。
屋里燭火昏黃，阿予多看了他兩眼，退了出去。
過了會兒，他拿著包東西進來。
“公子，我把栗子放著桌上了，您記得吃。”阿予往外走，又回頭說，“這是阿予專門買給公子的。”
才和那個壞女人沒關系！
溫祁聽著他孩子氣的話，笑了下：“我知道。”
阿予便站在那等，期待他吃。
溫祁：“……”
“咳！”
阿予一驚，三步兩回頭的出去了。
他走后，溫祁看著桌上的板栗，無奈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