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瑾低頭閉眸，心里壓抑得沉悶。

只聽見周圍聲音大了起來，“啊……跳了，跳了”，接著便是一道“砰！”的重物落地聲。

初瑾低頭連忙轉過身，她不想看。

她快速穿過人群透氣，然而穿出人群后，她看到梧桐樹下，站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

初瑾瞳孔收緊，睜大眼睛，顧宸居然在。

他親眼目睹了他父親跳樓的全過程。

顧宸面無表情望了好久的人群。

顧孜周的一切都結束了。

他扯唇冷冷諷笑了笑，笑著，他眼眶紅了，他努力表現得不在乎，轉身背著書包離開時，他模糊雙眼，哭得像個淚人。

初瑾攆了過去，還未跟上，畫面又一次變化。

“爺爺！”

聽到這一聲喊叫，初瑾立馬回頭。

院子門口，很快進來一位穿著黑色衛衣的少年。

少年是16歲的顧宸。

顧宸長高了許多，個子已經有1米8幾，聲音也變得成穩，整個人看起來成熟了許多。

他手里提著一條沉甸甸的草魚，看他鞋底的泥垢，這魚應該是他自己去河邊掉的。

走進院子，遲遲沒聽到爺爺的回應，顧宸眉頭緊蹙，把魚扔進院子的石缸里，進屋找爺爺。

“爺爺！”他一腳踹開門，便見他爺爺正在五體投地地拜一尊大佛。

屋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香灰味，整個房間被弄得密不透風。

顧宸心底松了口氣，他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打開窗戶透氣，外面暖洋洋的陽光瞬間照進屋子。

“你這孩子，拉開窗簾做甚，你這么做會對神靈不敬的。”顧爺爺呵斥道。

他連忙又向大佛磕了好幾個頭，嘴里念叨著讓佛原諒他孫子。

顧宸才不管這些迷信，“我剛掉了條草魚，爺爺是想吃紅燒的，還是清蒸的。”

顧爺爺立馬做了個閉嘴的手勢，示意他，他在拜佛，要吃素。

顧宸好笑，搖了搖頭，出門做魚去。

初瑾跟上，出門就望見夜白蹲在石缸旁，目光灼灼地盯著石缸里游動的草魚。

初瑾噗嗤一笑，她差點都忘記了，夜白是只貓化成的人。

“怎么，想吃魚！”初瑾過去，笑道，也學夜白蹲在石缸前看魚。

夜白扭頭看了眼比他矮個頭的初瑾，起身，“本尊不稀罕。”

初瑾笑了笑。

顧宸拿了把菜刀走過來，彎身捉住草魚，在地上猛的一摔，將草魚摔得半死。

他又撿起草魚，舀了勺清水，把草魚上的泥土清干凈，然后拿起刀刮魚鱗。

夜白看得個投神，只是在夢里暫維持人形的他，現實里他還是只貓。

貓的天性，他照樣擺脫不掉。

顧宸刮完魚鱗正要解剖時，門外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嚷嚷聲。

手中解剖魚的菜刀一頓，他眉頭緊蹙，星眸冷冽。

初瑾看向門外，門口陸陸續續進來五個強壯的男人。

帶頭的男人掏出一包煙，借用旁邊男人的打火機點燃，掛在嘴角。

“喲……還有魚吃，咋滴，這是有錢還錢了。”

顧宸冷冷望著眼前五個得意的催債人，握菜刀的手緊了下。

幾人僵持好一會，帶頭的那個男人掐點煙，扔在地上踩了幾腳，毫不客氣道：“老規矩，這個月的最低還款3000元籌齊了沒。”

顧宸拿菜刀的手抖了抖，努力控制內心漸長的殺意。

帶頭的男人見顧宸不動，一股火氣上頭，他猙獰著眼睛，怒喝：“咋了你啊，聽不懂人話啊，快拿錢。”

顧宸滾動一輪喉結，拿菜刀的手微微上舉。

“哎呀……李管家來了啊，這孩子不懂事，莫要生氣，錢我們還，嘿嘿。”顧宸爺爺突然出來解圍，手里拿著一包用衛生紙包裹的錢，笑瞇瞇給到李管家的手里。

這些錢都是顧宸爺爺每天撿垃圾和挖山里的草藥籌的錢。

每月把這些錢還款后，所剩的就只有幾塊錢。

因此，顧宸爺孫倆幾乎是每天吃一頓，有時迫不得已，顧宸只能靠偷別人的來供家生存。

李管家接過錢打開數了下，確認是3000，他的態度才微微改變。

“行，下次利索點。”

收完錢，李管家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遞給顧宸爺爺，隨后一桿人得意出了院子。

顧宸沉默站在原地，冷冽的星眸已是血紅一片。

他緊握拳頭，靜默得讓人可怕。

顧宸爺爺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拄著拐杖，回屋繼續拜佛。

初瑾看得一個氣人，但她也沒辦法。

顧宸振作精神繼續殺魚，殺著殺著，他突然就控制不住亂砍，就這樣好好的一條魚被他砍得亂七八糟。

不知過了好久，顧宸才端著已經做好的魚放在院子的木桌上。

初瑾已經沒了心情看他魚做得好不好吃，倒是夜白，淡然坐到木桌旁，等著顧宸離開，然后拿筷子夾了塊魚悠閑吃著。

顧宸進去沒多久，屋里傳來顧宸著急的呼喚聲，“爺爺，你怎么了，爺爺……”

初瑾跑過去查看，顧宸爺爺倒在地上，臉色烏黑，雙眸緊閉，嘴角溢出大量的白泡泡，白泡泡里混著淺色的血液。

再看周圍，地上殘留著兩個已經空瓶的農藥和一封信。

顧宸嚇得哭了起來，他用力抱起爺爺往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