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開始喜歡殺人了么？”陳嵐單手捂住自己右半張臉對著鏡子微笑道：“別啊，這樣多不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不是你離開之后的愿望么？”

陳嵐放下右手向衣店里面走去，這家店前面是陳列著美麗衣服的商店，后面則是一個溫馨的小家。

陳嵐推開門看著眼前的臥室，很普通，很整潔，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陳嵐走到那張大床邊轉頭看著床頭柜上那一個相框，相片之中，一個男人用自己潔白的雙翼將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護在自己身邊。

他們笑的很開心很幸福。

陳嵐將相框蓋起來之后趴在床上感受著在陽光沐浴之下的溫柔棉被。

“陳嵐，在么？”寒雪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陳嵐將相框放好之后大喊一聲：“在，這就出來。”

陳嵐走出衣店和寒雪匯合！

“程見已經發來了調查報告，這里曾經居住過一群天使吧？”寒雪最后一個疑問既是詢問也是表達自己的震驚。

“應該是吧！但他們消失了！”陳嵐轉身看著周圍的房屋。

“消失了？”寒雪看著陳嵐。

“對啊！這里的一切都很完整，財物和重要的東西都還留在這里，他們在沒有戰爭，沒有逃亡，沒有殺戮的方式中消失了！”陳嵐堅定的語氣讓寒雪感覺他在胡說。

“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么？”寒雪冷聲問道。

“當然知道，這意味著讓他們消失的存在擁有超越他們數百倍乃是數千倍的力量……”

“對！”寒雪打斷陳嵐的話說道：“既然如此，讓他們消失的存在為何不圈養他們？無論是提供勞動力或是觀賞，那怕是食用得角度來看，圈養才是最好的選擇不是么？就像地下時期之前，人類對待動物園中得動物或是那些因食用功能而被養殖的牲畜一樣！”

陳嵐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他感覺寒雪和小學五年級時的自己好像，那么單純，那么可愛，那么無知。

陳嵐回想起了在小學五年級時曾經閱讀過一本名叫《三體》的神書，它對當時年幼的陳嵐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震撼和三觀沖擊。

年幼的陳嵐很喜歡那本書，但是他那時候最不喜歡的就是三體中那群唱歌的宇宙垃圾清理工——歌者。

在當初的陳嵐看來，三體人圈養人類的做法才是正確的，它們才是最有效利用資源的聰明人，而絕非是掌握著二向箔的“紙片人”歌者。

他曾認為歌者是大劉先生最失敗的設定。

直到陳嵐在初中時了解了“囚徒困境”！

對于兩個聰明人而言，他們一定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那怕那個選擇會對自己造成損失，且那些聰明人不會相信自己的“同伴”，那怕“合作”能夠帶來更大的收益。

因為他們都是聰明人，他們相信自己的“同伴”會像自己一樣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因此，三體人才在地球上遭遇滑鐵盧，即使他們最后的毀滅早已注定，但他們從未在藍星那顆比三體星美好的星球上生活過。

陳嵐堅信對三體人而言，核爆之后的藍星比有人類的星球更加美好。

而陳嵐也轉變了思想，他認為歌者才是最領悟黑暗森林法則的存在，因為在滿是槍聲的森林之中，一堆吸引人取暖的篝火絕對比一聲槍響更加駭人。

“你笑什么？”寒雪大怒，陳嵐的表情和笑聲都想是在向所有人大喊——寒雪是個傻子。

“沒什么，我就是笑你天真可愛。”

“你！”寒雪咬牙指著陳嵐，身為一國公主，天真可愛這種詞匯比任何歹毒的詛咒和無恥的辱罵都更加傷人。

“寒雪公主先不要生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么？”陳嵐開口歪頭看著寒雪。

“可以。”寒雪雙手抱膀轉身而去，她不想讓陳嵐看到自己憤怒的樣子。

“請問寒雪公主，如果大猩猩會制造并使用槍械的話，您會放過它們么？”

一聲驚雷在所有人的腦海之中炸響，隨后而至的閃電照亮了他們空白的大腦。

寒雪瞪大眼睛慢慢轉身看著陳嵐。

“你會放過它們么？你會放過那群雖然和我們有著共同祖先，但卻全身長毛丑陋無比的四肢著地的低等生命么？畢竟它們和人類這種‘高等生命’在外表和生存方式上有著根本區別，即使我們掌握著可以輕易摧毀這個世界的核武器，您，會，放，過，它們——嗎……”陳嵐近乎用猙獰的表情將最后幾個字對著寒雪咆哮而出。

寒雪下意識的搖頭。

“對嗎！我也不會，畢竟我怎么能允許那群我們眼中的‘低級生命’對我們人類的生存造成那怕一點點威脅呢？我們可是‘高級生命’呀！”陳嵐張開雙臂癲狂的大笑著！

“但如果我掌握了絕對能夠控制它們的辦法，我會為了利益放過它們！”寒雪不甘示弱，她很不服氣眼前這個賤民都不是的人，她是公主，生來就理應如玫瑰一樣綻放。

在寒雪眼中陳嵐就是賤草之中的一朵還算好看的花，就算他再怎么拼命努力生長綻放，他也不會變成玫瑰。

玫瑰之美，怎能為野花之香所折腰？

“你絕對不會！”陳嵐點燃一支煙苦笑道：“就算你愿意，也會有人反對為了這種威脅人類生存的丑陋賤種花費大筆金錢，他們更喜歡用最簡單粗暴的子彈來解決問題，一勞永逸得解決問題絕對會收到大多數人的支持。”

“那你會怎么解決呢？”寒雪徹底被激怒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一小老百姓安安心心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沒事多看點自己看喜歡的書籍，動漫或是玩游戲它不香么？”陳嵐走到衣店的臺階前坐下等著寒雪發號施令。

“全軍休整，時刻準備支援程見。”言罷寒雪走進衣店，士兵們也跟著她進去了，還有一些戰士在衣店外圍進行著巡邏。

達雅坐在陳嵐身邊雙手捧著下巴看著陳嵐。

“怎么？被我的帥氣吸引了？”陳嵐依靠在墻壁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天空。

“我想不明白那個問題，你能告訴我你的選擇么？”達雅開口問道，李霸慢慢走到陳嵐面前。

少年左手放在達雅的腦袋上苦笑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這本就不是你這種小女孩應當思考的問題，會有人去幫你解決的，你要相信在你逃跑的時候一定會有人拯救世界。”

“萬一沒有呢？”

這種杠精發言若在平日，陳嵐必然懟的她懷疑人生。

但這一次陳嵐卻用十分平淡的語氣說道：“如果這個世界需要你來拯救的話，那這個世界就真的完蛋了。”陳嵐知道達雅絕對不會做出滅絕這種殘忍的事情，她曾在光中美好的活，定知墮入漆黑深夜的冷。但墜落過深淵之人，又怎么不會去懷疑那光是否真的存在。

達雅就是一個光與暗，善與惡的矛盾結合體。

陳嵐叼著那燃燒了一般的煙看著李霸問道：“將軍，有事嘛？”

“陳嵐先生，老夫也想知道你的答案。”李霸感覺陳嵐的眼神很美，他認為眼前的少年有著洞穿歲月滄桑的肉眼，亦深藏著一個能夠承載黑洞深處萬物最原始面貌的靈魂。

“跟我來！”陳嵐起身向一個小巷中走去。

李霸緊隨其后，達雅識趣的坐在地上。

陳嵐和李霸背靠著墻壁對立著。

李霸遞上一根煙，陳嵐拒絕了。

“我告訴你我會怎么做，我會殺了那群大猩猩，用最迅速的方式清理掉那群有害垃圾，但這不是白做，我會讓那些希望清理掉有害垃圾得人付出代價，這是報酬。身為王卻稱孤家寡人，為何？”陳嵐抬起眼睛看著李霸。

“不知！”李霸搖頭。

“因為站在世界最高峰的只有一個人，因此才被叫孤家寡人，無人與王欣賞同樣的風景，也無人像王一樣掌控世間的一切，所以，王不需要立場，不需要道德良知，更不需要一個人心，王掌控一切，卻失去了一切！李霸將軍，寒雪公主信任，如果她真做好了成為王的準備，請你把這句話轉告給她！”陳嵐低頭又抽出一支煙。

“多謝先生！我很好奇，您為何選擇了寒雪。”

陳嵐轉頭苦笑著看向達雅道：“因為她和達雅一樣，只是我第一個碰巧遇見的合適人選，如果她不合適的話，我會立刻去尋找下一個，畢竟……”陳嵐轉頭看著李霸獰笑道，“這個世界上可是有很多人都希望成為王的，他們只是缺少了成為王的資格。”

“受教了！”

陳嵐擺手道：“不必這樣，我去逛逛！”

少年轉身離去，李霸看著陳嵐那略微有些佝僂得背影悲哀笑道：“你是一個不需要任何愛情，友情，親情的情感虛無者，陳嵐我真的無法理解你每一句話背后那由歲月與經歷積累的分量，或許在我第一眼注視著你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有了距離！”

李霸明白，除了和他經歷過相同事情，度過相同時間，見過相同風景的人才能理解陳嵐，否則任何人都只能觸及他愿意開放的內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