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鐘的城市，夜生活才剛剛開始。馬路兩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圍在炸雞店和炸串店門口，有些聚集在樹下下象棋，又或者只是散散步，聊聊天。

關雪瑛和必修一走在其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這樣的靜謐，有時真的會讓他們上癮。

必修一原本走在關雪瑛身邊，但由于前面有人，便走慢了一些。這么一慢，他注意到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雪瑛，你的書包怎么那么輕？”

“嗯？”關雪瑛奇怪地回過頭，“怎么了？”

“我讓你帶的書都拿了嗎？”

關雪瑛有些心虛地回道：“當然都拿了啊。不就是……”

“三本那么厚的書，還有你的作業，裝在書包里怎么可能輕？”必修一無奈，“你先走吧，我回學校幫你取。”

“校門早就關閉了。”

必修一：“我是聚靈體，你忘記了嗎？翻個校門什么的對于我而言太簡單了。”

關雪瑛欲哭無淚：“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必修一挑眉：“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把書偷偷塞進桌兜里的。”

“……我知道！！”

乘著夜色，關雪瑛跟著必修一悄悄蹲到了英才高中的校門口。學校里面很靜謐，只有宿舍區域幾間自習室還亮著燈。門衛收發室內抗日神劇的機槍聲震耳欲聾，還伴隨著偶爾幾句關于劇情的交流。

像英才高中這種電動的推拉門，關雪瑛過去不知道翻過多少個。可今天，怎么能不引起門衛的注意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慎讓推拉門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明天早會她就完蛋了。

“你翻吧，快點拿到書你就能快點回家復習。”必修一站在她身后，有些無語地看著她猶豫半天動都沒動。

“說得倒輕松，這種門翻的時候根本就不能保證安靜……啊，你別動！！！”

在關雪瑛驚愕的目光中，必修一直接伸手晃了晃推拉門，然而推拉門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必修一攤手：“這下放心了？快進去吧。”

“不是……”關雪瑛還沒有回神，“怎么可能沒有聲音呢？”

然而必修一已經化成靈體的透明狀態，施施然穿過校門，進去了。

不遠處傳來必修一刻意壓低的聲音：“你要是不敢翻，就在門口等我。我很快出來。”

關雪瑛知道自己沒有猶豫的時間了，只好咬咬牙，攀上了電動推拉門。

但是，正如必修一剛剛試過的那樣，推拉門靜悄悄的，什么聲音也沒有。而且這種靜謐是絕對的，哪怕她在跳下去之前由于好奇，專門重重踩了一下，推拉門也沒有但凡一分貝的聲音。

“你是巴不得弄出點聲響招來門衛嗎？”必修一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竟然還故意踹門。”

“我總覺得這么詭異的情況跟你有關，要解釋點什么嗎，必修一同學？”

必修一一面朝教學樓走，一面回答說：“只是吞噬了推拉門附近空氣的靈而已，沒有空氣作為介質，當然也就沒有辦法傳聲了。”

“……”關雪瑛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牛頓的棺材板還好嗎？”

“好著呢，你要是想膜拜偉人，可以直接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必修一踏上了樓梯，“而且我明明就是在用物理方法幫你解決問題，就算牛頓的棺材板真的壓不住了，那也是為了贊揚我的科學思維。”

“哦，說得我就要相信了呢。”

必修一推開了高三D班的門，還回了她一句感慨：“無知的人類。”

必修一為她翻出來的教輔資料都被關雪瑛塞在書堆的最下方，很明顯是故意不想拿回家的。關雪瑛心虛不已地跟在必修一身后，看著他一本一本找出來，放進書包。必修一看上去并沒有生氣，頂多就是有些無奈。

最后，他還主動幫關雪瑛背起書包。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防止某人走到半路上又把書“弄丟”。

忽然，必修一停下了腳步，并凝神細聽。關雪瑛一開始還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她就聽到了一陣像是鞋子踩在樹葉上的咯吱聲。

因為是偷偷摸摸過來取書的，他們沒有開燈。此時黑燈瞎火，突然聽到本不該這個時候出現在校園里的聲音，這讓關雪瑛后背發毛，手心里都是汗。

“我們走！”必修一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急促，他的神色也是難得的凝重。不等關雪瑛回答，必修一就拽著她，一路疾步到了樓下。

那種奇怪的聲音一開始還在操場的方向，此刻卻近了不少。

關雪瑛下意識想朝聲源方向看，卻被必修一推著向校門的方向跑。

必修一在她旁邊低聲道：“一直跑別回頭，不論你聽到什么聲音，都千萬不要回頭。到了校門口如果我沒有說話，那你就直接進收發室找門衛。”

關雪瑛點點頭，已經明白過來大概發生了什么。畢竟經歷過國慶期間墮落聚靈體的事情，她對于身邊發生的這些異常已經有了免疫力。她要相信必修一。

身后的聲音很復雜，變化的非常快。一開始是那種踩在樹葉上的聲音，但隨后沒有多久又變成了輕微的破空聲，還有野獸的低鳴和嘶吼。

她繼續跑，身后的聲音又變了。

這一回，聲源有些復雜，好像來自兩個方向。有混亂的吵鬧聲，而且似乎有點熟悉。

然而關雪瑛還是不知道身后發生了什么，直到——

“畢修亦？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聲音她太熟悉了，每天早上英語早讀的時候都能聽到姜夢琪領讀。關雪瑛不禁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過去。

不止是姜夢琪，左天辰也在。

而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后面什么都沒有了。

左天辰看到她，皺眉，對必修一道：“是你帶她來這里的？”

“是。”必修一的神色很平靜，“沒想到被我看到了一出好戲。”

姜夢琪疑惑地問：“左天辰，你好像一點都不奇怪剛才的事情。你知道畢修亦是誰？”

左天辰只是輕輕點頭，便沒有別的話了。

這讓姜夢琪的疑惑不減反增：“難道他是南州那邊的除靈師，可我都沒聽過畢這個姓……”

必修一聞言笑了起來，他朝姜夢琪紳士地打了個招呼，自我介紹道：“你好，除靈師小姐。初次見面，我是必修一，一個聚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