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杜公子，可真是不解風情啊。”

水蕓出現在杜衡身后，輕輕一嘆，杜衡的劍也緊隨而至，貼在了水蕓的頸邊。

“呵呵，杜公子不必如此，奴家方才已經說了，奴家沒有惡意，是杜公子，多心了?！?

水蕓不在意地笑著，伸手去拂杜衡的木劍，卻被看起來并不鋒利的劍刃劃破了手指，頓時臉色難看了起來。

“我多心也好，閣下心術不正也罷，總而言之，閣下似乎太輕敵了?！?

水蕓悻悻地收回手，瞄了一眼其貌不揚的木劍，又恢復了方才風華絕代的端莊模樣：“是奴家失禮了，奴家也只是想看看，公子是否真的，是那妖孽的對手。”

“這就不勞閣下費心了?！?

“那好吧。杜公子來找奴家，又是有什么事呢？不如把劍放下，慢慢談？”

“我來，本是為詢問那雪妖的事情，不過我看閣下似乎并沒有合作的意思，那就告辭了?！?

“該說的，奴家已經對林姑娘說過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哦?！?

“是么？”

杜衡不置可否，收了劍，徑直離開。

碩大的蓮心之上，被劍氣劃破的傷口還在滲著血色，杜衡走過，那血色便晃晃悠悠，而后消散。

水蕓蹲下身，憐惜地摸著那還在滲血的地方，悠悠一嘆，搖了搖頭，漸漸消失不見。

已然適應了水底的生活，杜衡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正要回青螺居，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蹲在地上，淺淡的圣光在指尖閃動。

“青兒？”杜衡疑惑出聲，“你在做什么？”

林青兒轉過頭，手上捧著什么東西，臉上頗有些失落：“這只小畫眉不小心走出了青螺居的結界，我發現它的時候，它已經奄奄一息，我想帶它回去，可是，可是不小心迷了路，結果，它就死了?！?

杜衡：……

這本該是個傷心的故事，可是……

為什么這么屁大點的地方你都會迷路??？？？

看著林青兒滿臉的自責和難過，杜衡終是輕嘆一聲，走過去，摸摸林青兒的頭：“生死有命，你不必如此?！?

“嗯……杜大哥，我們把它帶回去吧，中原人不是講究什么……落葉歸根？我們把它帶回去，讓它的家人給它安葬了吧？”

杜衡：……

雖然很想說，其實妖怪不是很講究這些，更何況……這妖怪既然能被接到水下，想必有些修為。

妖怪就算不會施用避水決，在水中也能生存一段時間，這只妖怪只是長時間不得修煉，還要辟谷辟水，傷了根基，才會因為法力耗盡，溺水而亡。

別說妖怪基本不興人類那一套，就說這妖怪的死法……說起來，還真是丟了妖怪的臉面，為族人所不齒，誰還管你落葉歸根不歸根的。

妖怪壽命將盡時，都會為自己找好隱藏尸身的洞穴，有傳承者的，可以將內丹交付后人，以助益修為。

若是沒有傳承者，或者舍不得一身修為的，就會藏在洞中，不被讓人找到，其肉身與內丹只會慢慢在荒野消散。

但若是被人發現，就會落得個白白便宜他人的下場。

大多數妖怪，都是這樣孤苦凄涼的結局，林青兒就算將它帶回去，也無濟于事。

不過，終究是不忍心拂了林青兒的一片好心。

“青螺居中的妖怪并不多，我看了一下，大約是沒有了他的族人，不若將尸身交于我保管，待回到岸上，挖個坑，把他埋了吧?！?

“這樣嗎？那好吧，那就麻煩大哥了。”

“你我同行，何來麻煩一說，給我吧?！?

杜衡將那只已經冰涼的畫眉收進袖里乾坤，想了想，又問林青兒道：“為何就你一個人？小樓和紫蘇呢？”

“唔，我剛睡醒，精神好的很，還沒看過洞庭湖底的景色，就讓小樓和紫蘇姐姐先回去了……但是我沒有想到這地方這么荒涼，走到哪里看起來都是一樣的，結果……就迷路了。”

林青兒說著，慢慢垂下了頭，手指不停地絞著衣擺，一雙腳不安分地扭來扭去。

杜衡：……

無奈的看著林青兒的頭頂，杜衡只能搖搖頭，輕笑道：“走吧，我帶你回去。”

“嗯嗯?！?

二人回到青螺居，紫蘇與景小樓還在休息，杜衡與林青兒沒有上樓去打擾，便坐在了一層的石板地上，與一屋子蔫頭耷腦的妖怪作伴。

林青兒大約是真的閑的無聊，坐了一會兒，掏出腰間綁著的一串叮叮咚咚的小竹筒，小心翼翼地打開，看了看，又從懷中掏出一株草藥塞進去，關上竹筒。

然后又取出另一個竹筒，將另一種果子塞進去。

如此一直將身上的十幾只竹筒加完料，林青兒才再次恢復了無聊的狀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手邊的一只竹筒。

“這是，你的蠱？”

林青兒點點頭：“嗯，都是之前在路上撿的，來岳陽城之前剛好養好了兩只?！?

林青兒身上的物事很簡單，沒有包袱，只有一小串兩指粗長的竹筒，和一些她收在身上的小匣子。

之前杜衡沒有注意，以為林青兒身上的竹筒只是一些裝飾品，沒想到，居然是蠱盒子。

“其實蟲蠱的養成還是很簡單的，抓一堆毒蟲放在一起，讓他們自己互相吃就可以了。難的是將蟲蠱培養成高級的蠱，你別看我身上這些盒子多，實際上最后的成蠱，能有三五只，就不錯了?！?

杜衡聞言，倒是來了興致：“我方才看你喂食的東西都不一樣，它們是不一樣的蠱嗎？”

“唔，現在還是一樣的，我給他們喂不一樣的東西，只是因為他們本身的品種和各自的承受力不同，所以要慢慢觀察，看他們到底適合哪種藥物?！?

“果真講究。”

“等再過幾天，就可以正式地培養它們了……”

林青兒說著，突然沒了下文，杜衡轉過頭，看林青兒有些糾結的模樣，好奇道：“怎么了？”

“唔，養蠱的消耗很大，我怕找不到這么多的仙草喂它們。唉，要是學了御蠱之術就好了，就不用喂養它們，可以直接控制的?？墒枪霉谜f御蠱太耗損真元，死活不肯教我。”

杜衡失笑：“圣姑也是為你好。”

“姑姑就是顧慮的太多了?！?

林青兒垂下眼眸，似乎想到了很多東西，杜衡便也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