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烏龜墊桌腿——硬撐
草上飛看著黃大神深陷的眼球以及滿嘴的大泡，知道他是硬挺著在草原上奔波，為的是讓自己最愛的兄弟走得放心。
撒拉蟲好似讀懂了草上飛的目光，于是，有意問了一句，咱晚上能到達科爾沁？
夜貓子還想上前問個究竟，被黃大神攔住。
“看著他們疲憊不堪的樣子，肯定也跟風沙纏綿了多日，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
二人走了一段路，草上飛突然問撒拉蟲，為何向二人透露咱們的行蹤？
“這么大的草原，他們誠心躲著咱們，所以，沒必要再找下去了。”撒拉蟲看看草上飛繼續說：“家里有可能都反天了，所以，咱倆和他倆必須盡快趕回去。”
“西北來天氣了。”
撒拉蟲順著草上飛手的指，看著黑壓壓的天空，急忙下馬，拿出四條麻袋，將兩條折疊，分別戴在自己頭上和草上飛頭上。
兩匹馬在瓢潑大雨中奔跑。而黃大神和夜貓子頂著大雨，也在快馬加鞭…
當郭旺子知道四人已經離開草原時，就和卓瑪商議，將栗憲庭安葬在哪里？
“他活著時常說，等將來他走了，他要他母親葬在一起。但是…”
卓瑪話說道一半，又開始落淚，郭旺子只有強忍著淚水，安慰卓瑪。
“嫂子，你要挺著多吃點，因為，你還有兩個吃奶的孩子。”
卓瑪為了安慰郭旺子，一口氣喝一碗牛奶，又吃幾個奶豆。
第二天早上，郭旺子讓舅舅趕車，讓舅媽抱著栗憲庭的骨灰，讓卓瑪抱著栗婷讓傻子媽和傻子坐在車中央，看好雪兒。
當馬車走出蒙古包不遠處，郭旺子便抱著栗憲跑在馬車前。他每跑十步就回頭，沖著馬車磕一個頭…
舅舅眼含熱淚看著咬牙硬挺的郭旺子，不停搖頭，而舅媽連連發出嘆息聲。
“舅媽，安達這是…”
“按照漢人的傳統，兒子女兒要在靈車起靈時，給父親磕頭，也就是給父親領路。”
卓瑪抱著栗婷下了車，學著郭旺子的樣子，也是每跑十步，便回頭磕頭。
“你慢點趕，他倆這幾夜都沒睡個囫圇覺，他們是咬著牙硬撐著。”
舅媽悄聲跟舅舅說。
“憲庭有這樣的安達，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舅媽突然下了馬車，過來攙卓瑪。
“孩子，還是我來抱婷婷吧，你只管磕頭。”
“舅媽，我能行。”
卓瑪說什么也不讓舅媽抱栗婷，因為，她要讓栗憲庭走的安心。
郭旺子看著卓瑪跌跌撞撞跟著自己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沒有阻攔她。
因為他知道，這位嫂子的脾氣，如果強行不讓她做，她會難過一輩子的。
二人就這樣隨著馬車跑了五里路，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了，才到達栗憲庭母親的墓地。
舅舅和郭旺子急忙用鐵锨挖一個坑，才將青花瓷壇子放進去。
一家人簡單的在墓地喝點牛奶，吃點奶豆，稍作休息之后，便向科爾沁進發。
“安達，你休息一會，我趕一會馬車。”
卓瑪見趕著馬車郭旺子不停打著小瞌睡，悄聲說。
“嫂子，夜深了，你管好倆孩子就行，其余的不用你管。”
經過一夜的奔波，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總算到達科爾沁，郭旺子把一家人安排在事先租好的房子里，便轉身出屋。
“安達，吃了飯再去也不遲。”
“嫂子，跟人約好的事不能失約，還有，今天正好是集市，順便也看看行情。”
“你的安達這樣著急辦事，難道他要急著回遼寧嗎？”
熬牛奶的舅媽，小聲問卓瑪。
“我不想讓他回去，這也是憲庭不愿看到的。”
“我看他這幾天煙不離手，硬支撐這個家，也真難為他了。”
卓瑪沒有吱聲，只是回身收拾東西，她明白，等郭旺子走了，這一家要靠她來支撐。因為，舅媽一家根本不會蒙語，所以，她必須像一個男人那樣，撐起一個家。
等郭旺子小半夜回來時，舅舅和傻子已經進入夢鄉，而舅媽正拍著兩個孩子。
“嫂子呢？”
“她上街買菜，遇上一大戶人家，說要雇一個做飯的，她…”
郭旺子沒等舅媽說完，就轉身出屋。他剛出屋走兩條街，才看見卓瑪一瘸一拐向自己走來。
“你這樣做，身體會吃不消的。”
“過兩天就會好的，再說，你的腳步不也和我一樣嗎。”
郭旺子沒再言語，他只有回來求舅媽，勸說卓瑪。
此刻的胡一飛躺在床上，頭頂蓋著熱毛巾，張天翼不停用另一個毛巾搽他的軀體，以防他高燒。
黃大神一瘸一拐進屋，看著胡一飛滿嘴大泡，心痛的上前摸摸胡一飛的額頭，沖著張天翼低喊。
“爺都燒成這樣了，你還不請大夫去，咋還死等呢？”
其實，不是張天翼不請蘇老先生，而是胡一飛不肯吃藥。因為，他知道，好事的田大麻子這幾天一定要來探望他。到那時，田大麻子看他沒病，肯定不會打后溝的，而他的計劃也會落空的。
張天翼急忙把黃大神推出屋，小聲說：“爺剛睡著，你喊什么？找著沒？”
黃大神搖頭，就把遇上草上飛，撒拉蟲事說一遍，還說，要不是小奶奶和爺手頭緊，不會這么快就回來了。
“咳咳…”
二人聽著屋里胡一飛連續的咳嗽聲，急忙進屋。
“憲庭的朋友不想勞累咱，所以一直躲著咱兩家。”
胡一飛喘著粗氣說。
黃大神不顧旅途勞累，執意給胡一飛拔兩個火罐，而且找來刮痧板，給胡一飛的后背刮痧。
“嘎吱吱…”
胡一飛痛的直咬牙，而黃大神累的滿頭大汗。
張天翼看著胡一飛后背一縷一縷的紫砂，心痛讓黃大神住手。
“刮！我挺住了。”
胡一飛沒有讓黃大神停手，反而說，現在好多了。
正在這時，二人進屋，田大麻子看著胡一飛后背青一塊紫一塊的，假裝上前輕抹，且使勁夾兩下眼睛，掉兩個眼淚半，但他心里卻嘲笑胡一飛是烏龜墊桌腿——硬撐好漢。